陈家的小屋只有一里一外两间分割,往日都是祖父母住在里间,陈居正自己搭席在外间的横榻凑活。如今凭空多了两个人,“兄妹”二人被收留的第一晚,便让苏叶和阿婆两个女子住了更暖和的里间,阿翁、纪浔和居正三个男子则铺了几床被褥挤在外间。 里间的一老一少早早便歇下了,外间却是不消停。纪浔总算坐实了陈老头和陈居正这爷孙俩不合的推测,三人横躺,他居然被安排在了中间,一老一小两侧夹击,被迫和那臭小子肩碰肩、腿挨腿。 熄了灯,纪浔和衣躺在床上,却是轻声问道:“陈老伯,怎得只有二老带着个孩子?家中其他人呢?” 纪浔私下盘算着,若是有孙子,至少这陈老头应是有个儿子的,如今家里只有老幼,不见青年,有些蹊跷。 陈老伯闻声却是翻了个身,“儿子女儿都去世了。” “您还有个女儿?那儿媳如何?没听孩子提过母亲……”纪浔心下也琢磨着。 为了不打搅老伯休息,纪浔与居正两个年轻人同一床被子合寝而卧,而此时少年似是对纪浔的追问不满,借着翻身,顺势一把扯过了大半的被子,“就是儿子女儿!我娘是阿翁旧时好友的女儿,家门受创,好友早亡,便将我娘托付给了阿翁,从小收作义女。我娘和我爹青梅竹马、情投意合,自然是亲上加亲,成了一家人,后来便有了我。所以只有儿子女儿,不论儿媳这般见外。” 少年话音一顿,转而又带着讥诮,“你没钱没势,长得又不好看,自然没体会过这青梅竹马的滋味,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纪浔的白眼都快翻到床底去了,心道当着你家长的面,给这小崽子留几分薄面,他还蹬鼻子上脸,不就是青梅竹马吗?他如何没有,不由的,纪浔想到了一墙之隔的苏叶,如此说来,他们二人应是也称得上青梅竹马的。 “我不懂?你年纪轻轻,又懂什么男女的情情爱爱?”纪浔反唇相讥,突觉脚下生风,原是被子都被抢走,大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外面,便用了力气又将棉被一下子卷了回来。 “我要说几遍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怎么不懂?不就是倾慕之情……”越说越小声,少年的脑海似乎也浮现了一个身影,当即便噤了声,翻过身双腿夹住了被子。 两人明里暗里在这一方不大的棉被里较着劲,纪浔心觉幼稚,便转头又试探地问起陈老头,“老伯,那您这一双儿女又是如何……” “什么老伯老伯,你得跟我一样叫阿翁,怎么?难道你还想占我便宜,让我叫你一声叔叔吗?”少年没好气地打断了纪浔的话。 “我今年二十有一,你个黄毛小儿叫我一声叔叔不过分吧?”纪浔当即便回怼。 两人一来一回,一旁沉默良久的陈老伯终于厉声喝道:“都闭嘴,食不言寝不语,谁再废话就去鸡窝里睡觉!” 不知哪家邻居养的鸡被这一声呵斥惊到,呜喔呜喔连叫几声,吵得扰耳。房间内倒是顿时安静得很,两个年轻人连呼吸都调成了静音模式,一夜好眠。 第二天,纪浔和苏叶本着“做戏做到底”的思路,深刻贯彻落实穷苦人家、逃难兄妹的人设,一大早便收拾起本就没什么的行礼,准备出门去早市卖艺了。 望着苏叶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尾巴,纪浔忍不住眼皮直跳,“大人去干活,你这小子干嘛去?” 居正也是没好气道:“我自然是去帮姐姐的忙,你不必自作多情,不是跟着你的。” 甩又甩不掉,附近的路,少年比纪浔熟,于是兜了几个圈子,直到累得苏叶都忍不住直抱怨,三人才姗姗来迟,绕到了早市。 “你不是来帮忙的吗?那你去吧,拿着这颗苹果,顶在头上靠墙站好了。”纪浔转着手一抛,苹果便朝着少年飞了过去。 力道不小,少年却稳稳地接住了,撇着嘴吹了下额头的碎发,“不就是打苹果嘛?我用弹弓也可以!穿得这么骚包,不如换你去顶苹果?” 纪浔转而看向苏叶,“小叶子,你说,谁来顶这苹果?” 居正闻声也歪着脑袋,眼巴巴盯着苏叶,语气软了不少,“姐姐……” 嗯?这场景怎么,似曾相识? 狐猫争宠,狗狗挠头。 苏叶叹了口气,上前拿起苹果,兀自走到墙角,放在了自己头上,一脸尴尬地笑道:“二位少侠都身手了得,不如换在下来当人桩……” 于是几人忙活一早上,愣是一分钱没赚到,临近晌午,眼见人流渐稀,便找了个茶水铺子临时歇脚。 纪浔和居正又开始唇枪舌战,苏叶却是望着路上熙熙攘攘,拖家带口还在陆续进城的流民,有些突兀地说道:“怎得如此呢?” 剑拔弩张的二人闻言皆是一愣,面上正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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