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埋伏之后,元气大伤,却是投鼠忌器,畏首畏尾。于是一日下来,二万对三万,竟是颇有压倒之势。 但第二日,琢磨过味儿来的突厥却是着重发力,带着草原大漠的莽劲,势如破竹般,趁着天色,在凌晨时分,率先突袭了纪盼的营地。 纪盼手握长刀冲在最前线,虎口向前,后三指用力,劈、撩、点、刺,这一招一式都是父亲纪乘渊亲手教她的纪家刀法,而纪盼在如泼洒一般降下的血雨中,纵是身上已穿甲刺肉,也不觉丝毫痛苦,她用这把刀,刀刀砍向敌人,砍向那些取他父亲性命之人。 纪盼从高地驰下,左砍右劈,连毙数十人,飘血满袖,刀刃腹背皆缺。再挥袖易手,跃马向前,杀得突厥人仰马翻、旌旗辙乱。 杀红了眼,早已在四周的嘶吼中阻绝了视听,纪盼只觉身后有人朝她喊叫着什么,她却无暇顾及,直至坠马落地,她才听清,身旁的士兵正声嘶力竭地喊着“纪将军快躲开!” 身后趁着防备无人而伺机偷袭的敌人,驾马从纪盼身侧飞速掠过,而手中的刀却直直插进了纪盼的膝盖,那是甲胄关节处的空隙。 而当纪盼一个吃痛,被掀翻坠马之后,接踵而至的马蹄则重重地踏在了她受伤的膝盖之上。 浑身的痛觉在一瞬间袭来,纪盼只顿感遍体生寒,她试图拖动身子,却发觉右腿的膝盖之下已经无法接收她的指令,形如一滩死肉。 铁蹄声环绕在纪盼耳边,她撑起上半身,匆忙四顾,混乱的战场沙尘四起,分不清敌我,她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吁——!” 一匹青色骏马应声朝她奔来,行至身侧才“噗通”一声前蹄后折下跪,接着顺势侧身倒下,纪盼伸出手去,抱住马鬃,轻轻拍了拍马的前颈,骏马便迅速地背着纪盼又站起身来,调转方向,朝着营地飞奔而去。 四周战火仍未停歇,纪盼伏在马背上,却只能听到马蹄咯嗒咯嗒的声音,令人安心。 这是小时候父亲送她的青毛叱拨马,体型小巧,但灵敏迅捷,适合女子骑乘。因为通体青色,年幼的她原本想为其取名为“青青”,可父亲却说如此良马可要配个好名字,母亲便笑盈盈地接道:“不如就叫‘轻舟’吧,江浔乘渊,轻舟过畔!” “轻舟……”纪盼迷迷糊糊地唤着马的名字,再往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夜半,副将一脸忧心忡忡地立在身侧,见纪盼睁眼,才匆忙上前。 “纪将军,你……”副将是个不到三十的年轻将领,但将近大了纪盼一倍的年岁,起初这声“将军”也是叫得不情不愿的,但这几日共同为伍、并肩作战下来,也慢慢打心眼里对这个小姑娘起了敬佩之情。 “我的腿,还能动吗?”纪盼勉强地支起身子坐了起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自己还能否继续作战。 副将摇了摇头,话语有些支支吾吾,“随军的大夫处理过伤口了,膝盖骨……膝盖骨彻底碎了,怕是以后都不能走路了。” “不能走路,但我还可以骑马。”纪盼不冷不热地回道,“高将军,麻烦你,搀我出帐吧。” 出了营帐,轻舟立在雪地中,正吃着干草,见主人来到,从鼻腔“咈嗤”一声喷出一口气,似乎在与纪盼说话。 纪盼抬手抚上马匹光亮的皮肤,只悠悠道了句:“多谢你啦,轻舟。” “纪将军,你的腿已经没有办法再战斗了!”连打两日硬仗,副将眼看面前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女孩,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于心不忍道。 “我们还剩多少人?”纪盼没有接话,只是正色道。 “一万二千一百八十六人。”副将只得如实答道。 纪盼叹了口气,好半晌才语重心长道:“这场仗,我能打也得打,不能打,就是硬上也得咬牙扛下来。高将军,你知道吧,我父亲……他就死在这里,蹊跷的,死在这苏峪口的谷地。” 顿了顿,纪盼又道:“我见着了峡谷内那些硕大的滚石,绝不是天然形成出现在那里的,父亲身经百战,从无败绩,怎会被这我八岁就知道的落石阵所困住?他如此枉死在突厥手中,我怎能置若罔闻?我们的灵州还被突厥的铁蹄践踏,我又怎能坐视不管?” 副将好一会没有作声,便拗不过主将之令,搀扶对方上了马背。 纪盼又命人取来了几块结实的木板和一些绳索,用绳子套住木板,将已经瘫如死肉的右侧小腿生生夹住,捆着固定在了马鞍上。 “明日破晓,我们率先出征!”纪盼唇角勾起,一双杏眼上挑,高坐于马背之上,何其光芒耀眼,何其张扬夺目。 纪盼是感谢这冰天雪地的环境的,因为寒冷让她感到麻木,大大缓解了伤痛,这一战,她拖着残肢,冲在最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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