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她们要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白日她其实还抱有那么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若是,他会在临走前,来送送自己呢? 但终究是没有的,苏叶心下苦涩,却总觉着临走前,有些事需要做个了断。于是她主动来了纪府,敲了半天门却是毫无回音,如此,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马车晃晃悠悠,路过皇宫的时候,真是热闹极了,满墙的花灯亮如白昼,凤箫声动,玉壶光转,缭乱人眼。此时是元宵宫宴,纪浔也参加了吧。 雪下得紧了,沿路却是灯火阑珊,将落雪也映衬得五光十色,仿佛天上的银盆满月都只能沦为紫气丹光的点缀。 再热闹的盛景也与苏叶无关,车轮卷起积雪,又碾压成紧实的污泥。 在邻近城门口的地方,周效寒停着马车,在此等候送行。 苏叶下车,迎了上去。 “此去路远,要万分小心,我的使者会在襄州接应,一路的补给想是应该足够了。”周效寒应该等了许久,此时耳根冻得有些泛红。 苏叶颔首,连连道谢,“殿下,不过是南下而已,往后天气渐暖,路也定是越来越好走的。” 苏叶今日终于换了女子装扮,一袭素青色的袄裙,裹了白色的狐皮大氅,垂云髻束得规规整整,比起从前,添了许多娇俏之气。周效寒的眼睛没有从苏叶身上移开片刻,半晌才意识到失态,垂眸道是:“等开春我便告事,南下去封地巡访,宣州我也不熟,到时候你可要带我好好游赏一番。” 苏叶轻笑着点头,不由打趣道:“如此甚好,江南风光可与京安不同,那里的女子也是婉约灵秀,殿下兴许还能觅得一段良缘。” 周效寒微微一愣,脱口便道:“心中已有良人,便只觉全天下的女子都失了颜色。” 苏叶应承不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避而不谈,“殿下,该启程了。” 周效寒颔首,抬手替苏叶掸了掸帽檐上的落雪,又从车中拿出一把伞撑开,“如此,我送你走一段吧。” 二人撑着伞,缓缓踱步向城门走去。 京安的城楼着实算得上宏伟壮观,主门可通四辆马车并行。苏叶走到城门处,却见到了隐在阴影处的纪浔。 他今日穿了蟒纹的垂地锦褂,外面罩着翻毛皮的斗篷,头发却是高高的束成利落的马尾,玄色的抹额被阴影一分为二,与纪浔的侧脸一样,一半隐在暗处,一半被雪夜的月光映衬得清晰。 约莫是冻得久了,纪浔抬手搓了搓鼻尖,轻轻擤了擤,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是你吧?”没等纪浔开口,苏叶却小跑着上前几步,离开了伞的遮蔽,纷雪扫过她的睫毛,让她忍不住眨巴着眼睛。 纪浔的脚步也停住了,两人离得不近不远,就这么彼此对望着。 “我只是恰巧路过,不知道苏督察在说什么。”纪浔的鼻音有些重,他止不住又皱了皱鼻子。 “恰巧路过?宫宴离得可远,纪尉使这是要去哪儿,能顺路到城门口?”苏叶板着脸,冷冷道。 听到“纪尉使”的时候,纪浔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但苏叶隔得远,却是看不到,只能听见对方拖着尾音,轻描淡写的一句:“我这样的丧家之犬、无根之人,自然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是这回,和苏督察不顺路罢了。” 是啊,不顺路了。原本上次的同行也不过是对方一句“顺路”而已,如今只是回到原点,各走各路,原本就不是同路人。 苏叶的眼角垂了下去,没等她开口,却听身后传来居正气恼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脸来见姐姐?!” 纪浔轻轻偏过头,才越过苏叶,看到身后同行的小少年,他从马上一跃而下,紧着步子赶到苏叶身旁,似乎比起伊州的时候又长高了些许,此时正对纪浔怒目而视。 “你就这么对哥哥说话?”纪浔揶揄道。 “哼!”居正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你也配?姐姐呕心沥血,昼夜无休的忙里忙外,是为了谁啊?你们纪家的事,你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当初还虚情假意,亏我都信了你的鬼话!” “苏督察是为了谁啊?为了我吗?她心里装的可是百姓,是众生,是早就烂透了的天下!”纪浔也是反唇相讥。 “你——!” “够了!”两人的针锋相对被苏叶一声呵斥打断,她的肩膀耸起,头却是垂着,紧闭着眼睛。 纪浔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苏叶却只是对少年说道:“居正,将我车里的锦盒拿来。” 少年也乖乖地闭上了嘴,老老实实走到马车前,拿了东西便又折返回来。 那是一个很大的锦箱,看起来却并不沉,苏叶接过,抱着
“彩色星空”最新网址:http://mofunsky.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