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纪浔的来路,平西亲王一向低调,怎会有如此仇人,竟会千里迢迢找上门来,本来他一人操持着整个安西的事务,眼下冒出个莫名其妙的小子叫着嚷着要找亲王,关进大牢也不消停,动不动就要死要活,这么一想,柴元振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我说,这位——这位小兄弟,我瞧你也是仪表堂堂,何故会和亲王殿下结下深仇大恨?还这般……这般……”还这般活像个撒泼打滚的弃妇。 柴元振欲言又止,纪浔却是甩了甩高挑的马尾,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这不还得去问您那位高高在上的好亲王!招摇撞骗,害我妻儿惨死,我年纪轻轻就成了鳏夫,可如何是好!呜呜……” 纪浔说着说着,似是情到深处,竟是掩面痛哭起来。我不这样又能怎么办,您那好好亲王如此避世,要见他一面可真不容易! “可你也不能在城里满处说亲王殿下坏话啊?逢人便哭,就连西市口卖菜的大娘都为你打抱不平,如此败坏亲王的名声,你这分明就是寻衅滋事、胡搅蛮缠……”柴元振的牛眼都有些犯难般局促地缩在一起,纪浔这几天一通哭诉,就连他都忍不住要怀疑,亲王真是犯了什么伤天害理,背弃良民的罪孽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柴元振终是受不了如此俊俏的小伙子在他面前泪如雨下,便起身一边拍着纪浔的肩膀,一边安慰,“等殿下来了,你们当面说请就好,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大不了……大不了我再给你介绍介绍,你还年轻,再娶房媳妇,还来得及抱个大胖小子!”柴元振一番情真意切的抚慰之言,差点教纪浔破功,他只得又背过身去,收拾着表情。 一等又是一下午,两人大眼瞪牛眼,再哭下去,纪浔都怕自己也哭成个铜铃。要见这平西亲王真不容易,直到柴元振都觉得殿下许是不会来了,正要招呼他这位可怜的鳏夫兄弟打道回府之时,平西亲王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还没看见人,先听见了平西亲王的声音。 可当亲王刚一露面,看清这个一哭二闹三上吊、死活非要找他讨个公道的鳏夫之时,后半句话直接噎回了肚子里。 声音是上一秒传进厅里的,人是头也不回转身就走的。 “哎——!怎么刚来就走了啊?”纪浔一个猛子窜上前,死死攥住了对方的衣袍。 一旁的柴元振也有将近两年没见到殿下了,差点直接就泪洒当场,这么多年,安西这么大个摊子你也不管,留我一人在这,你个没良心的! 一时间,两个大男人活像逮住了抛妻弃子的负心汉,一左一右将平西王围在了原地。 “殿下!留几日再走吧!陇右的官折子都堆成山了!”柴元振期期艾艾。 纪浔也是见缝插针,“久别重逢,不打个招呼就走?” 柴元振也是一愣,听这语气,怎么这个小兄弟好像和亲王很熟的样子? 平西王也是终于败下阵来,左右无路可退,便被二人架着,无奈地坐到了主座上。 平西王发觉自己被诓了,左右瞟着眼前二人,清了清嗓子: “招摇撞骗?” “妻儿枉死?” “呵,鳏夫?” 平西王挑着眉,看向面前这个高马尾的男人,一口气三箭齐发,言语中满是不屑。 柴元振不明所以地看向对峙着的二人,觉得自己业务量超标一事似乎可以暂缓,便默不作声地悄悄退到了一旁,将战场留给二位发挥。 纪浔也目不转睛地看向眼前人,五官清润如玉,长久以来都古井无波的眼睛,只有方才初见自己时,才鲜有地露出一丝慌乱。今日没穿素白色的衣袍,而是着了亲王出席正式场合才会穿的紫色官服,金丝银线勾画的兽纹无不彰显着身份之尊贵,看来今日为了来见这闹事的平民,亲王殿下还真是费了些心思。 平西王看起来不过而立之年,气质清雅,风光霁月,谪仙之姿,若是常人见了,怕是要以为是哪路神仙降了真身。 可纪浔却是眉梢轻挑,双手交叠在身前,福下身去,语调拉得长而慢: “别来无恙啊,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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