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州告捷,纪浔和周歧便带着兵士撤出城外十五里,揭榜安民,给百姓修生养息的空间。 营帐内,灯火摇曳,围着地形图,将领议会,酌定所向。 安西节度使柴元振将旗子插在了岭南,扬着声音斩钉截铁道:“如今天气回暖,这冯彧拥着岭南大军,我们若舍他北上,而直接回京安,万一京安有异,我们退行西境受阻,腹背受敌,岂不危道?”柴元振一双牛眼如此一蹬,更是大得出奇,“应该直接迎头而上,先灭了这岭南的老巢!” “不对不对!”凉州右翼副将裴之岳不住摇着脑袋。虽说凉州隶属河西节度使管辖,论起职级,裴之岳比柴元振要矮上一级,但武将凑在一起,行事雷厉风行,本不忌讳这么多,几日下来,同吃同住,共同迎敌,又很快建立了惺惺相惜之情,说起话来便更为直接坦率。 可裴之岳临场带兵作战的能力出众,一切全凭与生俱来的直觉,讲起兵法来,却输在了嘴笨之上,除了挑衅骂爹的粗言粗语,让他条理清晰地讲出个所以然来,就是要他的命。 裴之岳“不对不对”了半天,也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身旁的凉州统军教头阎禄。 阎禄虽是武教头,心思却更为缜密,他与裴之岳对视两眼,便知好兄弟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于是拿起旗子,端端正正摆在了地图的“京安”之上,出言驳道: “柴公此言差矣。京安已将吾等视为反贼,兵贵神速,我们今日乘胜抵京,正是出其不意的上计。京安人士,智不及谋,勇不及断,如今我们二十余万众,近大都兵力的三分有余,即是唾手可得。若围攻岭南,冯彧狡猾,且深谙地形,具备天生的优势,我们久留城下,而使京安得以缮城固垒,以逸待劳,我们虚靡时日,自沮军心,才是所谓危道呢!” 裴之岳听着听着,一脸敬佩地看向阎禄,脑中的思绪也似是终于厘清,便开口附和道:“说得太好了!我们放着更近的京安不打,去吃力不讨好地远赴岭南,打那劳什子冯彧,将来腹背皆敌,后悔都来不及!况且咱们底下的兄弟们憋屈了这么久,被打成叛军反贼,不一鼓作气给京安那帮朝廷走狗开开眼,岂不让兄弟们失望?” 纪浔坐在正中,面前的地图被大伙摆旗摆得热闹,他转头看向周歧,却见对方只是背着手站在窗边,将帘子卷了起来,似是在赏景,对身后热烈的讨论充耳不闻。算起来,分明他才是在场身份最尊者,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悠闲模样。 纪浔暗暗笑了两声,等大家众口纷纭,莫衷一是,商议不出结果而逐渐平静下来,他才缓缓起身,逐一看向众人,“大家说的皆有可取之处,不过我们不去岭南,也不去京安。” 纪浔抬手,将旗子“啪”一声,敲在了地图上,众人簇拥着看去,“益州?”柴元振率先发出了疑问。 “不错,我们要横渡嘉陵江,直奔益州,明日天亮便出发,合算脚程,会在益州与北上的岭南军正面遭遇。”纪浔语气镇定。 裴之岳性子直,当即便抛出了疑虑,“可是山地临水,多江多壑,本就是岭南军的优势地带,我们这不是赶着上去讨打吗?” 阎禄的面色深沉,也是蹙着眉道:“是啊,此仗难为。” 纪浔却是一副轻松却并无调侃之态,“到了益州,不出三日,便能结束。” …… 不只是皇命,就算是为了林秀容的小外孙,三皇子殿下,冯彧也是要应命北上的。 而此时,这三皇子殿下正坐在全军最为豪华舒适的马车里,跟着纪浔等人一道南下。不说锦衣玉食,行军打仗的途中,皇子殿下的起居也都是最高规格了。平常的军士,就连将领也只有粗饼干粮,可周效远望着眼前丰盛的果盘和糕点,却是难以下咽。 他饶是再草包,也是明白自己当下的处境的,哪里是护驾,分明是软禁,是挟持,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如今他就是个不得势没文化的小皇子,挟了他能令谁啊,周效远心如死灰,泪水在眼底打转。 “今年的雨水来得少啊。”浩荡的大军横渡嘉陵江,便入了蜀地,甫一登陆,周歧驾着马走在前头,望着光秃秃的山地,眼底掩不住的忧色。 纪浔对天象知之甚少,却也明白了周歧话里的深意,“已过春分,即至清明,我们这一路南下,竟是滴雨未落。” “今年恐怕不是个丰年。”周歧回望身后漫无边际的人马,一口气叹得更长。 正如纪浔的预判,他们的人马与冯彧的岭南军,在益州城外相遇了。 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岭南军约有十五万人马,对比纪浔的二十余万众,虽在数量上显出劣势,可毕竟南国蜀地,山河纵横交错,可是常年据守的岭南军的主场。如此一来,如果真的正面交锋,鹿死谁手,倒也难以预料。 于是两军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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