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安的三月,已是城春草木深。太极殿内金龙盘柱,却是画龙未点睛,空荡荡的怒目圆睁,威仪中透着寒凛。 周皇坐于大殿正中的高阶之上,俞轲快步踏入,脚步声踢踏,荡起回声,引人心悸。 殿内再无第三人,俞轲只是“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陛下,纪浔和平西王,已兵临城下。” 周皇的手指摩挲在黄金的龙椅扶手上,垂眸敛声:“他想要的,是什么?” 俞轲凛声:“一言未发。” 周皇垂着眸子,声音只是波澜不兴:“城中有多少护卫军?” 俞轲猝然抬头,“陛下,三皇子殿下还在他们手中啊……” 周皇也蓦然抬眼,表情尽是凉薄,“朕难道只有这一个儿子吗?” 俞轲噤声,伏跪在地,手上的黑玉扳指摩擦在镀金的地砖之上,发出叮铃的响声,沉默了片刻,他才低沉着声音开口:“陛下,城外有二十余万大军……” “哈哈……”周皇的笑声回响,显得大殿更为空旷,他的手支在龙椅扶手上,拄着头似是在思考,“纪浔……”周皇的声音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几下。 …… “恭迎骠骑大将军凯旋——!” “恭迎平西亲王入都——!” 礼官的声音悠长,一声一声传荡在京安的大街小巷,城门缓缓开启,不明情况的百姓穿过大开的深长的国都大门,纷纷伸出头去想一探究竟。 “是镇国大将军又凯旋了吗?” “镇国将军已经战死啦!” “哇——是大军哎!娘,快看,是军队!”小儿惊喜的叫喊声尖锐地从熙攘的人群中传出,百姓并不知道片刻前京安还是瞬息万变的紧张局势,他们只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凉州军,只听到了灵州失地收复,只传闻御赐亲封了一位威风的“骠骑大将军”。 排排高头大马,在原地不时抬腿跺脚,掀起沙尘滚滚,人们只能看到最前方是一个年轻的将领,他高扬的马尾随着风沙在空中飞舞,而他的肩头立着一只比成人手臂还长的鹰隼,随着将领的动作而不时轻轻振翅。 年轻男人的身侧,并肩而立之人不似军将,反而更像是青衣道袍、衣袂翩翩的江湖侠客,亦或仙风道骨的隐士。 两人闻言,侧过头似乎说了些什么,百姓们听不见,探头探脑挤在城门两侧,他们只看到为首的两人驾着马,昂头挺胸,踏着烟尘,缓缓向城内走来,身后还跟着一架修缮奢华的马车。 “恭迎骠骑大将军凯旋——!” “恭迎平西亲王入都——!” 礼官原是不用叩礼的,可他此刻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聆听着从门洞“呜呜”穿堂而过的东风,等骠骑将军和平西亲王踏入城门,才抬眼望向城门之外浩荡的大军,匆忙吩咐守卫将城门关闭,尘埃这才得以歇定。 …… 春去,大都迎来的却是苦夏。突厥一侧虽是因为灵州一役而元气大伤,却因为公主被挟持,以大都单方面违背和亲婚约为由,更加明目张胆地出兵骚扰北方边境,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外患难解,内忧即至。从清明开始,便是滴雨未至,各地旱情严重,春难耕种,稻谷藜麦及至五月末都尚不能抽穗结谷。 “我真的该走了,这里有什么可待的?”周歧将袖口从纪浔手中强硬地扯了出来,一脸不悦地扫着眼前人。 抵京之后,纪浔被封了骠骑大将军,不仅在凉州赐了良田百亩,更在京安添置了十分豪华的宅院,可纪浔仍是回到了原来的纪府。凉州军已由着裴之岳和阎禄等人的率领,回到了西北的驻地,从此直接隶属于纪浔,陇右军也被周歧悉数遣返,可平西亲王本人却被纪浔软磨硬泡的留在了京安,这一住就是三个多月。 “师父,我这宅子冷清得很,你就忍心留徒儿独守空院、彻夜难眠?”纪浔顺手将周歧挎在身上的包袱抢了过来,他这狠心的师父俨然已经换了粗布道袍,想来是准备趁人不备,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溜出京安,继续云游。还好这是在纪府,他听了家丁禀告,就连忙赶了过来。 “你睡不睡得着与我何干?你有你的计划,又不是小孩了,需要大人看着吗?”周歧拽了两把,一个不大的包袱就在两人手里来回晃荡了两下,“你撒手!” “我不。”纪浔一脸无辜单纯。 “你在外面不是闻者惊心、听者胆寒,杀人不眨眼的狠戾将军吗?怎么净跟我这犯浑?”周歧一股脑数落了半天,还是教纪浔将包裹扯了去。 “你是担心粮食收成?”纪浔却不再嬉皮笑脸,而是敛眸,只平静地看向周歧。 “民生凋敝,恐怕今年不好过啊,没想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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