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早已愈合,却不受控制地因为潮湿的空气,而隐隐泛起痒痛。 已至深夜,她这个无人知晓的生辰之日,却因着旧伤而辗转反侧,睡不安稳。 半睡半醒间又几次梦回,恍惚着见到了她那天天嚷嚷着要加钱的副官、毁了满院花草的管家、街头卖艺西北一枝花的哥哥,以及莫名其妙的夫君和振振有词的腹中“孩儿”。 极不安稳的梦境中,她似乎笑了,又不知怎的潸然泪下,顺着眼角干成两道反着月光的渍痕。 忽然间,梦境变得真实起来,她似乎都能闻到那熟悉的带着辛辣的红蓼花香,而她站在一片盛开的花海中,瞧见那个扎着高马尾,戴着玄色抹额之人,迈着步子向她走来,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奔到了她面前,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 辛辣的香气充盈在身侧,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身上披着的战甲却并不硌人,风扬起他的发尾,飞散着撩到她的脖颈,酥酥麻麻,惹得苏叶心痒。就这么再抱一会吧,哪怕是在梦里。 就这么再抱一会吧,哪怕是在梦里,有人在宁静的深夜亦是低语。 有些潮湿的夜,苏叶却莫名地睡得安稳,一觉醒来日头已高照,她揉揉眼睛,轻轻皱了皱鼻子,嗯?真的是红蓼花香。 苏叶的睡意顿时消退了大半,她匆忙地四下环顾,并无第二个人,只有她自己,盖着夏薄被,侧卧于榻上。 窗边的风景吸引了她的目光,阳光斜斜地打在白瓷瓶上,那是居正每天都会为她打理的花瓶,此时里面安静地插着几束红蓼花,长长的穗子微微低着脑袋,仿佛原本就是生在那里一般。 苏叶定定地看了片刻,香气约莫就是从瓷瓶中传来的,许是居正清晨采来的,只是今日恰巧摘了红蓼罢了,自己竟是想念得生出了错觉,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苏叶暗自苦笑,缓了片刻才起身收拾了起来。 苏叶踏出房门,碰见正从外面走进院子的居正,她有些好奇道:“居正才回来吗?今日有些晚了呢。” 陈居正才不敢告诉苏叶他一早便回了昨天的街市口,准备和那劳什子糖水铺老板好好理论理论,却是没找到半个人影,只能无功而返。他眼神躲闪着,有些不自然道:“啊,今日……今日晨跑多跑了两圈……” 苏叶也没多想,便点点头,“原是如此,昨天下了雨,空气也没那么干燥了,运动起来倒是舒适许多。” 居正以为蒙混过关了,便提着菜果准备奔后厨去,却听苏叶又道:“昨日在江大哥那里吃到了熟悉的味道,居正若是想尝京安的口味,今日我们便再去一次,昨个也走得匆忙……” 居正却是扭了头,不太乐意地哼唧道:“什么江大哥啊,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苏叶有些诧异。 “我说了你别生气啊姐姐……其实我今早就去过了,哪儿还有什么糖水铺子,连个影都没有,向周围的商贩打听了一圈,也没人认识什么姓江的老板。”居正说着说着,倒是越来越硬气地数落起了对方的罪行,“我看他就是居心不轨,乔装打扮接近姐姐,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企图呢……” “好了,我知道了。”苏叶开口打断了居正的话,只是回头透过窗子去看屋内的白瓷瓶,里面的红蓼开得正好。 居正自知做了不体面的事,也不敢再惹姐姐生气,便撇着嘴偷看苏叶的表情,却见对方只是默默摇了摇头,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往后也不用再去寻他。”便又回了屋子,撤下了窗边的花瓶。 一过又是半旬,立秋时分短暂的雨连同那片刻邂逅的糖水铺都仿佛只是苏叶的一段幻想,已入初秋,宣州却仍是无休止的燥热,长夏不绝。 南漪湖畔迎来了一位客人,是贤王殿下。 饶是天气干热,贤王殿下也仍是规整地将雪白的锦缎袍子严丝合缝地系到了脖颈,一丝不苟如同不会因为凡尘之外物而生半分波澜,反衬得一旁半敞着领口赤着胳膊的陈居正有些无地自容。小少年见着眼前的翩翩公子,感觉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沉静凉爽了下来,这殿下年岁也未比自己大上许多,怎么如此沉稳,都不会热的吗?天下莫非真的有仙人存在? 等殿下和苏叶登上游船,由船夫撑着杆慢慢向湖中心驶去,陈居正像个跟在仙人身后,大气不敢喘的小童子,耐着性子规矩了好半晌才终于舒了口气。 船慢悠悠行驶在湖心,江南的荷叶都比京安要茁壮上许多,高高的撑开浓绿的伞,将湖面遮得密密实实,任由船舶挤开一束通路,才摇头晃脑地荡起层层波纹,仿佛埋怨着游人扰了它们的白日清梦。 苏时许和苏叶先后倒台,秦子惠就成了四皇子党的领头者,由他主张并一手扶持起来的苍木教如今发展正盛,周效寒便以着公事的由头,来了宣州数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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