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的指节上连筋络都清晰可见。 “苏姑娘不善饮酒,还是本座代为效劳吧。”纪浔的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的,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扫过围在贤王坐席旁的众人,最后又落在了苏叶有些惊愕的脸上。 众人对不久前刀刃抵在脖颈的寒意还心有余悸,却也没料到纪浔敢与这贤王明摆着交锋,便纷纷向后撤了两步,将战场留给这几位爷。 苏叶却眼巴巴地抬头望着纪浔,你想做什么?你当真非要这样鱼死网破,令人如此难堪吗? 纪浔已经将杯子举到了眼前,苏叶正要抬手阻止对方,周效寒却是突然紧紧地攥住了苏叶的手,任凭苏叶如何用力,都难以挣脱。 纪浔的瞳仁划到眼角,亦是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他微微闭上眼,辛辣的酒入喉,他不禁回想起曾经,啧,果真还是不能教她喝酒的,至少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喝。 酒一杯一杯下肚,每仰头喝下一杯,他便看向苏叶一眼,眼见着对方的神情从惊异到慌张,再到茫然无措,又回归平静,麻木的平静。 纪浔将苏叶面前七八杯酒都喝完后,苏叶已经恢复了平静,手在宽大的袖口之下还被周效寒攥在手里,她却面色如常地垂眸敛声道:“多谢骠骑将军。” “哈……”纪浔轻笑出声,眼神锁在苏叶脸上,话语却是对众人道:“光是喝酒多没意思啊,既是中秋宴,自是要有些鼓乐笙歌助兴的。” 周围人眼见纪浔主动给了台阶,便顺着连连称是,有人应承道:“我们都是些没得姿色的,不知苏淑女可愿为大家献曲一首?” 众人闻言,亦是啧啧称是,偶尔还夹杂着几许窃笑之声。他们自然猜不到苏叶与纪浔和周效寒之间微妙的关系,只道是拉来陪侍的女伴。瞧这一副柔顺温吞的模样,在座的不是家主就是地方有头有脸的官吏,借着酒劲便也不将苏叶一介女流放在眼里,甚至敢不怀好意地让苏叶为众人助兴。 苏叶从进来到现在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就在众人等着看小女子赏乐之时,苏叶却是抬起了眼睛,目不斜视地看向纪浔,“小女不才,若是吟诗作画,尚能在诸位面前献丑一番,但唯独不善音律,更是对琴瑟之雅一窍不通,抱歉。” 苏叶说到“琴”的时候,自己都没察觉地加重了几分力度,她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缓慢地积攒着,被纪浔这一番话直接戳破得通透。他明知道自己不善音律,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或许只是想点醒自己,人与人不同,她与晚婉自是有云泥之别,不要还存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纪浔显然怔愣了片刻,目光有些凶厉地狠瞪了那个不怀好意的登徒子一眼,强忍着没有发作。好半晌才忍不住又看了苏叶一眼,转而偏向与苏叶双手紧握的周效寒,幽幽道:“苏姑娘既是客,哪有让客人表演的道理。不过本座却认得一位才艺绝顶的琴师,想必贤王殿下不会如此吝惜尊夫人吧?” 周效寒一直以来维持的端方雅正之态瞬间就生了瑕疵,他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纪浔,又意识到什么一般,转头看向宴客厅的大门。 门已被打开了,一位足以称得上惊为天人的美貌女子正背着琴端端地站在门口,是瑶。 就在众人还在为纪浔口中那莫名其妙的“尊夫人”而感到奇怪之时,纪浔又勾着嘴角幽幽道:“这位便是当今天子指婚的王妃,贤王殿下名正言顺的妻子,突厥三公主,阿史那·瑶。” 厅前的女子闻言,微微福身,径自走到正中,卸下了背后的琴,全程没有看任何人,纪浔、周效寒、亦或苏叶。 片刻的鸦雀无声,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喧哗,众人顿时就炸开了锅,突厥挑起战事的诱因,传闻中被掳走而失踪多时的突厥三公主,竟是一直在京安,还正是陛下指婚的贤王妃? 这消息太震撼了,一时间连远离是非战场的柴元振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这真真不是什么烂俗的市井话本子? 伴随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古朴的琴传出一声低语,似乎带着诉曲之人难以言说的愁情。瑶的面色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闲余的涟漪。她怎会不明白呢,纪浔今日叫她来,便是为了将周效寒一军的,贤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是突厥失踪的三公主,是战乱的祸端,是名不正言不顺的金屋藏娇。纪浔这一步棋下得真好啊,无论是战场,还是情场。而她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化,她是纪浔最趁手的一把刀,是随时都能上场也随时都能弃掉的棋子,是这场利益与情感的博弈中,最无足轻重的一段插曲。 而她那所谓的夫君呢,她推开门的时候便看到了,与苏叶同席而坐,深情款款,藏都藏不住的目光。她手下的动作加快了几分,琴声便跟着紧凑起来。说来可笑,她可以是晚婉,可以是瑶,可以是贤王妃,可以是无名的死士,殚精竭虑不得不抛弃所有情感,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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