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缨在苏府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徐颂恒从里面出来了。 他整个人像蔫掉一样,垂着头,耷拉着肩膀走了出来,连经过他身旁也没停下来,像幽灵一样漫无目的地荡着。 “贤弟!贤弟!”赵长缨追上去,拍了拍徐颂恒的肩膀,“你怎么了?” 徐颂恒呆呆地看着赵长缨,眼神逐渐聚焦,待他看清眼前人后,他眼睛蓦然亮起,从悲伤中蹦了出来:“开远兄!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原来当年白蕊棠的事只是一个借口,就算这件事没有暴露,他们依然会寻找其他借口,把妹妹接到接到苏家。 因为他妹妹和他母亲长得太像了。 永泰16年,他母亲生他妹妹的时候,不幸难产死亡,远在扬州的外祖母知道消息后,受不住打击,得了疯疾,时而清醒时而发疯,发疯的时候,找不到他母亲就认为是谢云霁害了她女儿,追着谢云霁就要打要杀,出于对名声的考虑,苏家封锁了外祖母生病的消息,苏家一家人被折磨得不行,把主意打到了她妹妹身上,知道白蕊棠的事情后,他们就谋划着把人要过去抚养,以安抚外祖母的病情。 那年,他妹妹才八岁,他们让一个八岁的人去照顾一个随时会发疯的老婆子! “什么徐家、什么苏府,哪里有我妹妹重要!”徐颂恒轻哼一声,兀自说道,“去哪里都好,总之,我不会再让我妹妹进扬州苏家了。”他想起刚才苏嘉曼向他坦白的话,怒火中烧,拉着赵长缨就走,“走,我们现在就去租船,我们明天就走,马上走!谁也别想找到我们!” 敢情他这趟白来了?赵长缨瞪着眼睛,刹住脚,叫道:“停停停!” “我虽然不知道苏二娘和你说了什么,”赵长缨觑着徐颂恒的脸色,继续说道,“不过也猜到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你连我要去哪儿都不知道呢,就要跟我走?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吧。” “问这么多干嘛?开远兄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好地方!”徐颂恒非常坚信地说道。 岭南对他来说自然是好地方,可对徐颂恒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公子哥来说,那就不一定了…… “你啊——”赵长缨刚要拒绝,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声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整蛊小狐狸的好机会呀!他弯起眼睛,反搂住徐颂恒,“你不介意的话,当然可以!”他把声音压低了些,“关键是你要怎样把小狐…小妹骗上船呢?” 徐颂恒脑筋转得快,几乎没有多想,直接说道:“我妹妹把她院里的奴仆都放了,现在她院里的人都是我临时派去的人,到时候我让人提前半个时辰让她出发,她不会发现的。” 想到徐怀慈那副警惕的模样,赵长缨眉头微蹙:“恐怕还不够稳妥。” 他凑到徐颂恒耳边低语一番,见徐颂恒点了点头,才勾肩搭背朝码头走去,商量余下的细节。 * 离开这一天,天气特别好,阳光灿烂,四周的景色都明艳了许多,徐怀慈看到后心情也特别好,她感觉连时间的流速都变快了。 “东西已经搬好了吗?”徐颂恒从外面走来。 徐怀慈的东西不多,太过贵重的首饰和衣服,她都没带,但房契、地契全都带上了。虽说在外她有徐苏两家的名声护着,不至于被人欺负,但在她看来,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始终敌不过真金白银。 有钱傍身才是正理。 徐怀慈把收纳契纸的匣子合上,抱在怀里,看着徐颂恒点了点头:“都搬好了,绯霞也带上了。” 徐颂恒心里一暖,看着徐怀慈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他朝春莺挥了下手,春莺马上端着药碗走到徐怀慈跟前,“这是安神汤,你先喝了再走吧,路途遥远,也能缓解一下晕船之症。” 一想到以后不再常见,徐怀慈心里也软了下来,端起药碗一喝而尽。 “谢谢,二…”她抿了一下嘴唇,释怀地笑了一下,“二哥哥。” 徐颂恒怔了一下,收回药碗的手顿了顿,他有些急促地吐出两个字:“那个……” “嗯?” 见徐怀慈一脸疑惑,徐颂恒摇了摇头,把药碗递给春莺,牵起徐怀的手往外走去:“我送你到码头。” 这一次,兄妹二人并没有一起坐马车,徐怀慈独自坐在车厢内,徐颂恒则骑着追月在外徐徐跟着。 马车内燃着熏香,配合着刚才喝下的安神汤的作用,徐怀慈还未到码头,人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她强撑着眼皮,敲了敲车窗,车窗外马上贴上一片阴影。 “怎么了,妹妹?” “我有些乏了,若到了,二哥哥喊我一声。” “嗯,你放心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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