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无言地将熟睡的人细细打量。 她眉目平静,看上去确实已经脱离了痛苦。 如刷一般细长浓密的睫毛轻轻搭在眼睑下方,偶有几颗细尘跳跃在相邻的睫毛之间。 被午后阳光笼罩的脸在一头黄发的映衬下更为白皙,从他这个角度看,还能看到那光滑如瓷的肌肤上,俏皮微动的细小绒毛。 像个瓷娃娃。 沢田纲吉默默地想。 这人以往大大咧咧的,脸上千奇百怪的颜艺也尤其多。可当她安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幼驯染原来这么好看。 也并不是没看见她睡着过。 只是上一次她睡得不安稳,他也顾不上观察这些。 清楚记得那天在并盛的教室里,这人也是这样睡在自己的面前。 分明只是他低头列出公示的那一小段时间里,刚还不断嘟嘟哝哝着“纲君真的好笨啊”的人,很快却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桌前。 那时沢田纲吉哭笑不得地想着这人前世一定是一只猪吧,可笔下书写的力道还是忍不住轻了半分。 感受着眼前人平稳的呼吸,他看见她眼下有着细细的黑影,才终于想起来里包恩跟他说过,她正在跟自己的家庭教师进行特训。 便不由觉得有些心疼。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辛苦的……”他出神地低喃着。 接着情难自禁地不自觉伸手,微凉的指尖一点点靠近,就这样隔着空将那张疲惫的脸漫不经心地描摹,却克制着不敢触碰。 他红着脸屏着气,好像连这样一个动作都在逾距。 直到窗外吹进一缕清风掠过他的呼吸,伸出去的手才终于犹如被烫到了一般迅速缩回。 他捂着狂跳不已的心脏,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很不妙。 沢田纲吉当下只有这样一个想法。 他好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了。 脑海里又开始自动浮现那天傍晚她盈盈笑着对他的告白。 ——那一句不知道已经被他回味了多少遍的「我喜欢你」。 沢田纲吉此前从未想过这些。 他与她从小就一直在一起,想要关心她、保护她、在意她……所有不明界限的心情和行为,都被他认为不过是青梅竹马之间的理所应当。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会让她面临危险的时候,他才能够坦荡又自我认为正义地将她推开。 青梅竹马是理所应当对彼此有益的存在,如果他已经成为不了这样的存在了,那他离开她……是必要的吧? 他先前不明白每次隐瞒她拒绝她的时候,心间总会横亘着的那点难受是出于什么。可比起自己的难受,他更不愿意让她陷入危险。 但一切的自以为是后来都因为她简短的一句喜欢而不攻自破。 从来没有女孩子对他说过喜欢,更别提那个人还是她。 那时候抱怨弹带来的副作用几乎已经痛得他无法思考,一下子酥酥麻麻又一下子酸酸涩涩的心脏更令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出回应。 于是他很不负责任地逃走了。 会不会因此被讨厌……? 那些躲着七濑花火不见的日子,沢田纲吉动弹不得地躺在床上,失落着又惶恐着,想要脑子一热就跑去见她,却又怕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况且,他这像被人怒锤了一顿的身体状况也还是不要被她发现比较好。 然而里包恩看他终日抱着被子又哭又笑的,实在忍不住给了他一脚。 “能不能有点出息,一个小小的过山车就给你吓得精神分裂了?” “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善待一下我吗!!!” 在这家伙拿着枕头自暴自弃似的对着他一顿乱丢之后,里包恩才终于打听到了自己这个看上去精神情况不太妙的学生,到底遭遇了什么。 于是慢条斯理地轻饮了一口咖啡之后,他那凉薄的嘴角才微微扬起,“就这?” “……你这反应也太没有反应了吧!” “要不然怎么说你没出息呢。”小婴儿继续优哉游哉地嘲讽着,挑眉反问,“花火喜欢你,你平时看不出来?” “看……”沢田纲吉噎了噎,莫名其妙开始脸红,“看、看不出来啊……” 倒不如说,优秀如她,会有什么理由喜欢他这样的人。 如果非要说他身上能够有什么胜得过其他人的地方,不过就只是…… 与她一同长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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