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听着叹了口气:“你让三麦念书,二麦怎么办?要是两个都去念,二嫂能不闹?你这是闲的慌,非得没事找点事啊!”
林三媳妇当然不承认自己没事找事,气呼呼的给了林三一巴掌:“说谁呢!”
“亏你还是当爹的呢,半点不操心!”一想到这家伙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林三媳妇就浑身不得劲,又捶了他几下解气,“你看看人家爹是怎么当的?你再看看你,我都不稀得说你!”
林三生生挨了几下,一脸无奈:“咱娘可以了,也没亏着咱家!”
“怎么没亏?二房四个孩子念书不算?还有大柱子的临时工,二柱子当兵的事也不算?我看你是被他二伯糊弄傻了!”林三媳妇气呼呼的说道。
“你看你又来了!”这话一年到头每天都得念叨几遍,林三都听腻了,“咱能不能换点别的,整天拿那点事说,你不烦,我都烦了。”
“你还好意思嫌烦?!”林三媳妇一瞪眼,“你要是早听了我的话,我能这么跟你念叨吗?偏你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装哑巴,我能怎么办?”
“不行,你明儿就去找他大伯说去!”林三媳妇狠推了男人一把,“听见没有?”
林三叹了声气:“你说你这是干啥?大哥自己的事还没完呢,我去找他说.....他就是有心也没那精神头啊。”
唉,真是魔障了,大哥自己的事都没搞定,跟老太太在那顶梁,这会儿说了也是白说,偏偏这女人就是看不穿。
“我不管,反正你明儿就去说!”
林三媳妇也不是蠢人,哪里能不明白?她这不是怕夜长梦多嘛,三麦年纪大了,大伯子下次回来估计就是过年,这一来一去就得耽误一年,实在耽误不起。
林三看媳妇一副他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样子,只好点点头:“行吧行吧,我去问问,不过丑话说前头,不一定能成,还有,二麦三麦都去念书,就是大哥同意,咱娘也不能同意,到时候就得咱家自己出钱,你心里有个数。”
这念书的事情是在大柱子念书的前一年春节,全家人一起说好的,当时他们二房也是同意的,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一连生了三个闺女,如今他媳妇反悔闹腾,他都不好意思。
“看大伯怎么说吧,万一实在不行,只能念一个,那就让三麦去吧,三麦聪明,肯定能念出名堂来,二麦,二麦年纪大了,过两年就嫁人了,不念就不念了吧。”说完,林三媳妇也无奈叹了声气。
林三听的直摇头:“你不要总想着算计大哥,大哥好歹那么大个干部,心里什么不明白?他肯定不喜欢咱这么算计他,你要真想以后大哥伸把手,就老老实实的,别作什么幺蛾子。”
谁都不是傻子,家里定规矩的时候大哥也在,现在他们要跟大哥提读书的事,不就等于说他们没钱,让大哥出钱吗。
“谁算计了?”被丈夫一语道破小算盘,林三媳妇还不想承认,只是在男人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注视下,她到底没再反驳,“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他们打算的好,只是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人家就已经收拾包袱走人了,只在本子上留了几句话,老太太早上起来得知大儿子不告而别,自是一番哭天抢地、鸡飞狗跳不提。
陕北某生产队
“萧老头,有你的包裹!”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人肃着脸站在牛棚门口,语气很是不耐烦,“快点儿,忙着呢!”
“来了来了,”一个满头白发的瘦削老人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看见男人拿着的包裹,既欣喜又忐忑,“谁寄来的包裹?”
“自己不会看?”
中年男人也不多废话,直接将手里的东西往老头手里一塞转身就走了,老头手上立马就是一沉,他掂了一下,发现还挺沉,就转身回了牛棚。
牛棚里住了好几个人,都是分批来了,萧老头算是里面的老人,来了一年多,里面最短的才半年,不管时间长短,都是难兄难弟,平时处的还可以,这会都好奇的围了过来,
“老萧,不错啊,都这会儿了还有人惦记你。”
“快看看,里面装了啥?”
虎落平阳被犬欺,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原来响当当的人物,如今落难了,才真切的体会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他们来了这么久,也就个别两个人收到过包裹,而且也只是偶尔两次,像萧老头,之前连张纸片都没收到过,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应该算是吧。
大家心里各自感慨,嘴上还是说着好听话,纷纷都在猜是谁寄来的,萧老头没说话,而是将包裹递给旁边的老太太:“你来看吧。”
老太太瘦的很,面容憔悴,头发也全白了,只是梳的还算整齐,她跟老头一样也在疑惑到底谁寄的,一边想着一边就打开了包裹,在场的几个人原先都是体面人,这会儿倒不好意思挤上前去了,而是往后退了退,给人留出点私密空间。
老俩口上前翻看了一下包裹里的东西,一大包红薯干,两套农村老棉布做的里衣服,两套半新的灰色褂子长裤,还有两双千层底的鞋子,还有一封信。
信封已经拆开了,萧老头抿了抿唇,啥也没说,然后就在老伴的催促下打开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