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情他们如今不得不承认,那便是——不管如今镇国公他们如何不待见安南,可这安南,的确是个棘手的东西。
首战下来,两边各有损伤,如今还并不知道哪边损伤得多一些。只是这一战,却叫众人陡然惊醒。
那安南果真是民风剽悍,连兵将都是身强体壮的,这一上战场,一个个就像不要命似的冲到最前线,大燕这边虽也英勇,可是首战时原本只是为了试试水,压根没想到对方的攻势竟然这样猛烈,一时间竟然被他们压着打。若不是后来领战的那位老将军眼疾手快,拿下了对方将领的首级,大大鼓舞了士气,这仗,他们大燕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精兵强将。
战后,几个将军围坐在一块,听着元帅分析如今的战况。一时说起了那日安南军的战况,几个老将军也是觉得烦恼。
听说安南那边既种粮食也牧牛,可是如今看来,那些人的体格压根就不像是吃粮食长大的,与他们差异也太大了些。且因为战事来得急,他们这边甚至都没有及时打听出来安南那边的消息,对于安南的情况,所知甚少。
这一仗本来就打得突然,还没打出什么成就来,如何能叫人不恼火。且如今不光是恼火,还有些忌讳在里头,哪怕就是小试了一次,也足够让他们知道,这安南原本就是有备而来。这仗,肯定是不好打的。
一个老将忍不住骂开了:“这群混账玩意儿。只怕咱们不应战,那些人也是会挥兵南下的。当真是狼子野心,且还蓄谋已久!那安南本来还是大燕的藩属国呢,受了大燕这般多的好处,却还是不知满足,蛮夷到底是蛮夷,丝毫不懂礼数。”
兵部尚书回道:“倘若他懂礼数,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儿了。”
如今说这些话不都是废话吗?兵部尚书也不愿意听再提这些:“老将军还是不要再抱怨的好,如今咱们议论的,是如何派人潜入安南,打探安南的军情。余下诸事,也没有再骂的必要了。”
这两国都已经开战了,你便是骂他,他难道就会退兵吗?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还费那些口舌干什么?
那老将军被怼了一下,本想回敬一句,却被镇国公压了下来。
镇国公知道,此次首战未捷,他们如今心里肯定不好受。可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能自乱了阵脚,那叫旁人看了笑话。
老将军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暂且安下了心头的怒火。镇国公因道:“我倒是有一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兵部尚书直接道:“国公爷但说无妨。”
军营里头,随着镇国公开口,焦灼的气氛还算是稍微缓和了些。不似一开始那般,跟个□□桶似的,谁心里都不舒服,一点即炸。
日子一晃,大燕兵将驻扎在此地已有十多日。
前线的战事,朝廷自然日日都有关注。不管是什么消息,只要是前线传过来的,都是快马加鞭急送到宫中,片刻都不敢耽误。这阵子,京城虽说是一片祥和,但是这祥和背后,却还是有些人因为这战事吃紧而担忧了起来。
大燕跟安南已经打了不少场战事了,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已经有五次了。大燕这边,胜了三场,自然,也折了不少人进去。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战场上刀剑无眼,怎么的都得葬送一些性命。可这回没的,是圣上亲封的一位骠骑大将军,才刚到了不惑之年,家中妻母具在,儿女双全。
这消息传到京城之后,大将军一家如同天塌了一般。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家老爷会出了这样的大祸。虽说圣上不久便安抚了将军府,可是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去了,这叫将军府的人怎么能不伤心?
皇命在前,即便是自己家里死了人,也是不敢有一丝埋怨的,对外伤心归伤心,却并不能有半句怨言。
唐璟陪着孙氏一道前去探望。这家的王夫人,与孙氏关系向来不错,所以听闻这噩耗之后,孙氏立马就带着唐璟上前探望了。林夫人唐璟也见过的,从前是何等光彩的人,如今再见,已经颓然地叫人可怜了。
孙氏看到她,心里疼得跟什么样,嘴里埋怨:“这才几天的功夫没见,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孙姐姐——!”王夫人连站都站不稳了,若不是旁边还有丫鬟扶着,只怕她早就已经倒了。
孙氏赶忙上前,也不让她站,直接就扶着她坐下了,嘴里劝道:“我知道你心里苦,可你再苦,总要先顾着自己的身子吧。将军已经没了,若你再出了事儿,你叫臻哥儿他们怎么办?哪怕是为了儿女,你也该立住。”
王夫人哪里会不知道这些呢。若不是为了这一双儿女,她怕是早就想随老爷去了。细想老爷当初离开京城的光景,其实也不过只有两个月罢了。当初他们家老爷离开的时候,她的右眼便一直都在跳,从早到晚都不得安分。她心知这是不祥之兆,可这调令都已经发了,她便是心里有再多的不安,也都忍了下来。
王夫人如今再后悔不过了,早知道这般,她便是拼死命也要把老爷留下来。哪怕就是没了这将军府,没了这富贵日子,可好歹命是跑下来了。总好过如今他们家说是忠烈,却年家里的顶梁柱都折了进去。
王夫人伏在孙氏身上,话里带着一股怨毒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