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你一个人行吗?要不叫你高大爷送送你吧。”
高大娘站在门口儿,看着韩明秀前面抱着包裹后面背着背篓,担心她拿不动,想叫她老头子送送她去,又怕别人看见了她跟他们这些人有瓜葛,影响了这闺女,所以还挺纠结的。
“大娘,我拿得动,你们快回屋去吧!”韩明秀一边回答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把背篓里的苞米都收回到了空间里。
背篓上有盖子,谁都不知道背篓里面发生了什么,高大爷和高大娘还以为那些苞米还在背篓里呢,看见她轻轻松松的背着背篓,噔噔噔的走了,这才放下心来。
“这闺女,看着瘦瘦的,没想到还挺有劲儿的。”
“是呀,那么沉的一篓子苞米,背着一点儿都不费劲儿,刚才我帮她往身上背的时候都差点儿没拎起来……”
“这下子老周他们饿不着了,这闺女,真是咱们的救星啊!”
“谁说不是呢?要不叫她,咱们老两口子现在不定饿啥妈样儿了呢……”
老两口念叨着,关上门儿回屋去了。
屋里的炕上,还放着韩明秀留给他们的二十几个大苞米棒子,搓下苞米粒儿来来差不多能有十来斤重!
韩明秀抱着包裹,找个没人的地方收进去了,随后就拿着纸条,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找人。
纸条上的第一家姓周,也是老两口儿,就住在马场家属区里,是这个院儿里搞卫生的
韩明秀一路打听着,找到他们家时,发现他们家大门口儿上贴着一些刺眼的大字报,大字报上历数着他们的‘罪行’,上面还写着打倒反g命,打倒官僚主义等标语。
简单的看了一下那些大字报的内容,韩明秀知道了,这家户主从前是从政的,还是个不小的一个官儿呢,只是现在落难沦落到这儿了!
她上前敲了敲门,不大会儿,门开了,只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一个警惕的声音传出来,是个女人的声音。
“姑娘,你找谁?”
“您好,我是高大爷和高大娘叫我来的,我叫韩明秀。”
“哦哦,是你啊,快进来吧!”女人飞快的打开门,把韩明秀给让进去了。
韩明秀进了院儿,留神观察了一下这个女人,只见她四十多岁的样子,穿得破衣喽嗖的,但气质却很好,一看就是个有修养有文化的女人。
“来,姑娘,进来吧!”周婶子招呼着韩明秀进了屋。
屋里冷冰冰的,跟冰窖似的,没有取暖,从堂屋走进里屋,见里屋的炕上睡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剃着阴阳头(就是脑袋一半儿剃光了,一半儿还留着头发,俗称阴阳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只是伤的比高大爷高大娘重多了。
“大娘,这位是……”韩明秀把背篓卸了下来,震惊地看着炕上那个五官都被打的变了形的男人。
“这位我爱人!”
周婶子深情的看了炕上的丈夫一眼,轻轻的说,“我爱人以前是当兵的,仗打的挺好的,可惜就是脾气太硬了,要不也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说到这儿,周婶儿的眼圈儿红了,赶紧转过头去用手抹。
都不用问,韩明秀就立想到了,这家也肯定遇到高大娘家那档子事儿了。
过年了,那些热血青年也得过年啊?整天吵吵嚷嚷的闹g命,今个g这个的命,明个又斗那个的,闹了一年,总得过个宽敞年不是?要不这一年不就白折腾了吗?
想过个好年,就得想点儿招弄点钱来。
想啥招呢,最好的办法就是抠他们这些罪人了,谁叫他们过去都是大富大贵的人了呢?好好修理修理他们,没准儿真能在他们手里抠出来点儿啥好东西呢!
其实,这些人早几年前就被他们搜刮的啥也不剩了,来的这些年,每年过年过节他们都要来搜罗一通,能拿走的早被他们‘没收’了,可是,他们说没了,人家也不信啊,你不是没有吗?我们就打到你们有为止。
这些人里有识时务的,虽然没钱打点红卫兵们,但是人家态度好啊,点头哈腰的给他们说好话,低声下气的向这他们求情,叫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只要留他们一条命,把他们当猴子耍了也行。
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尊严和体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些人见实在没东西可抢的,就羞辱他们一番,打他们一顿出出气也就算了,其实就是雷声大雨点儿小,并不会真往死里打他们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识时务,炕上的周叔就是不识时务的典型。
周锡龙过去式当兵的,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不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人家过来搜查时,他没啥给人家上供的,这死冷寒天的让人家白跑一趟,能不生气吗?打他几个嘴巴子不是正常的吗,可他非要跟人家动手,结果两条腿儿都叫人家给打断了,还给他剃了个阴阳头,更把他们家能拿的都拿走了,拿不走的都砸了,连烧火的柴火都没给他们留。
这几天,要不是老高他们两口子偷着接济他们点儿吃的,他们两口子早饿死冻死了!
“大娘,你别难过了,俗话说得好,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只要人还活着,就总会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