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怔怔地看着那碗甜羹许久,冷清了心神后却又探究起来。
若是自己今夜对这碗甜羹无动于衷,殷煜珩是否会放下戒心,便就还当他自己掌控了全局,可以随意书写自己的命运。闻溪是否才能悄悄寻找机会,实现心中所图。
想到此处,她只能装作不知,幽幽地伸手拿过这碗提醒她前世深情错付的甜羹,一勺勺地喝下去,闻溪终是知道,心痛欲绝,嘴里吃再甜的东西也毫无滋味。
突然有人扣响书房门,有些急促,未等闻溪应门,便就被人用蛮力踢开了房门。
郭嬷嬷冷着一张脸站在院中,身后带着两个婢女和两个粗使婆子,看样子绝非友善。
闻溪敛了眼中悲戚,缓步走到书房门口,身姿婉仪玉立,不卑不亢。
“奴婢见过郭嬷嬷。何事这般等不得,连将军书房的门都要拆了才行?”
那两个粗使婆子也不顾礼数,冲进书房里查看了一圈,的确只有闻溪一人,便出来回禀。
郭嬷嬷这才明厉着脸色开了口,“闻溪姑娘莫怪,老奴受家主所托,必是要按规矩,劝谏殷将军自重,后日便是大婚之日,姑娘承宠多时,理应知道收敛。”
闻溪垂下星眸,轻叹了鼻息,今夜就是殷煜珩再唤她去伺候,她也没那个兴致了。
“嬷嬷说的是,只是将军如今早就歇下了,您兴师动众地跑来前院又是为的哪般?”
被她一问,郭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还不是虞清莲让手下的人故意在她面前嚼舌根,说闻溪夜夜魅惑殷煜珩,痴缠床笫,一个通房秽乱府邸,再精壮的男子也要扶墙而出。
虽然下人都看见殷煜珩独自回了丹玉轩,也知晓赐了甜羹前院书房,可郭氏毕竟在世家伺候多年,见过暗通沟渠的戏码,非要亲眼看看才能死心。
就算闻溪真的清幽独自在此,借机敲打一二也还是要的,郭氏理直气壮,狭着眼尾走了过来。
“这殷府还真是老的老小的小,乱了规矩也无人过问。老太君年事高,侯夫人病重,那二房的少夫人又是个矫情自私的主,姑娘这些日子,在将军府过得可是轻松恣意吧?”
闻溪冷哼了一声,断骨、滑胎、冻病、挨打、日日心碎,好个轻松恣意,换了旁人,也不知要死上几个来回。
郭嬷嬷冷森森的目光好生吓人,只不过闻溪实在没心情与她斗法,后日婚宴,她想着自己可趁着人多,跟着江暮雪混出府去,便再也不用在殷府这泥潭里挣扎求生了。
“我家小姐身子娇弱,有些规矩早早立下才好,省得留了契口,给那些不知死活以下犯上的贱婢钻了事先没有言明规矩的空子,惹我家小姐发了病可就该千刀万剐了!”
闻溪抬了眼眸,觉得郭嬷嬷护主心切,只是在用错了地方,这些话怎么不去对殷煜珩说,自是知道他断不会理睬这些个婆姨哼哼唧唧,这才挑软柿子捏。
郭氏声音不小,阿黎在后罩房听了动静,悄悄猫在一旁看着。
见闻溪无动于衷,双目直视,没有自己期待见到的顺从,郭嬷嬷发狠地瞪了回来。
“怎么?姑娘没有被立过规矩?看来殷将军是真的对你娇宠无度,纵了下贱之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给我听好了,就算将军给了你名分,正妻只有一位,你是妾!”
曾几何时,闻溪竟是爱到根本不在乎名分,只求殷煜珩能把自己留在身边就好,可现在,她才不稀罕为婢为妾,所有委屈她的人都是敌人,包括他。
郭嬷嬷自顾自地继续厉声朗诵着所谓的家规,“主母入门,你要奉茶跪拜,日日请安。逢初一十五,年节庆典,你都不能僭越,不得露面,平日里要懂得节制,不得争宠,不得穿正红,孕育子嗣须记在正妻名下……”
闻溪只觉聒噪难耐,拧着眉不做声,世间女子若非万不得已,谁愿沦为妾室,想来那柳姨娘这么多年来,便是守着这些规矩度日,也不知所图为何。
郭嬷嬷一抬眼,看出了她的不耐,冷不防地上前,狠狠抽了一个嘴巴。力道不小,扇得闻溪侧了身子,再拧过脸来,红红的巴掌印赫然在目。
“姑娘……!”阿黎想要冲出去相护,却被一只大手扣住了肩……
虽然挨了一巴掌,闻溪却反而轻松了些,拧着眉也舒展了,冷冷抬眼看着郭氏。
“嬷嬷这是做什么?别怪闻溪没有知会嬷嬷,上一个掌掴闻溪的人已经被发卖出府了。”
“你!牙尖嘴利的贱婢,老奴今日给你立规矩,你不懂谦卑受教,便就是主母进门了,你也会是这般不知收敛,那倒还不如现在就发落了你,省得我家小姐受你的闲气!”
郭嬷嬷一挥手,那两个粗使婆子边上来拿人,一左一右架住了闻溪,让她动弹不得。
“你一个没有名分的奴婢,竟然像主子一样在这将军府的书房里随意坐卧,成何体统!书房就是书房,留个偏室像什么样子,去,把她的脏东西都掀出去!”
“你们住手!别碰我的书!”
闻溪挣扎无果,只能眼看着下人冲进偏室,将自己在这将军府唯一心安之所掀了个底朝天,自己的一应用品都被扔了出来,衣裙饰品也扔了一地。
她最心疼的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