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栀从青山殿领了太子旨意,来知会梅湘凌,明日出宫去殷府赴宴。
来到太子妃寝殿之时,看见梅母红着双眼,像是刚抱着梅湘凌哭过。
见到颂栀,梅湘凌也不掩饰哀怨,上来拉住她的手说道,“好颂栀,多亏了你替本宫传信出宫,母亲才能知晓本宫如今在这牢笼一样的东宫过的是什么噩梦般的日子,本宫欠你的,日后一定加倍奉还!”
颂栀恭谨行礼,把手从梅湘凌手中抽了出来。
“奴婢不敢,为主子分忧是奴婢分内之事,更何况娘娘从前多有照拂,只不过是传个口信,不值得娘娘挂怀。”
梅母见梅湘凌对一个奴婢感恩戴德,不禁更加心疼,“我儿这是吃了多少苦啊,好好的太子妃,怎就活成了如此卑微的样子,不行,我这就请旨去见太后娘娘,这偌大的皇宫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梅湘凌拧了眉,拉住她母亲哀求道,“母亲糊涂,本也是本宫这肚子不争气,太子殿下已经知晓,那宋良娣滑胎是本宫所为,母亲去太后面前分辨,岂不是给了太子机会废掉本宫,不行!”
梅母惊慌的瞥了一眼身旁颂栀,那意思是在说,这还有外人在,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母亲不必担心,颂栀既能为本宫传信与母亲,便就是自己人。况且她的兄长尚在狱中,本宫嘱咐过你的,定期送银子过去,可别忘了。”
梅母这才想起来,之前为了拿捏颂栀,倒是没少打点狱卒,可后来狱卒莫名的不肯再收银子,梅母便也觉得之前给的够了,这么一直供着也是肉疼,便没再使过银子。
颂栀垂着脸,面无波澜,她的兄长与她而言和死了无异,而她最在意的是家中病重的母亲得到了闻溪和薛神医的救治,又被殷煜珩好好的安置,如今在太子身边行走,为的就是报恩。
“娘娘,明日殷将军成婚,太子殿下让奴婢来禀告娘娘,早做准备,明日出宫赴宴。”
梅湘凌眼中似有悔不当初的无奈,叹息道,“本宫知道了,你回吧。”
“奴婢告退。”颂栀出来的时候瞥了一眼门外候着的两个婢女,瞳仁微微晃了晃,转身离开。
梅母见屋内已没有旁的人了,才小声急切问道,“方才娘娘说的话,可莫要再让第三个人听到,娘娘难道不知,谎称有孕哪里容易,怎能瞒得过太子殿下,若他传了别的御医来为你诊脉,到时又该如何是好?”
梅湘凌夹了夹眼眸,狠戾的神情连亲生母亲看了都觉得可怕。
“莫说旁的,本宫让母亲找的人,今日可带来了?”
梅母忧心地问道,“候在门外的就是,为娘可是花了重金才把人买下来,可这真的行得通吗?”
梅湘凌眼中满布血丝,浑身稍微一动就疼痛难忍,她眼中带着疯狂,唇角诡异勾起。
“母亲,寒冬的长街上少不了快要冻死的苦命女子,她有幸能被您选中,能熬过这个冬天已经是她的福气了,人只要能活,还有什么不敢的。”
“凌儿,你别吓为娘,到底要个怀孕的女子入宫要做什么?”
“太子磋磨我,若是明处有伤,定不会让御医面诊,到时隔了帘子,怎知丝线另一端悬的是本宫的手腕,还是本宫身边婢女的手腕。”
“娘娘是说……”
“只要御医把有孕的脉象禀上去,那有了身孕的就是本宫!”
“可是之后呢?”
梅湘凌阴狠眯了眼说道,“能瞒天过海到生产之日也就罢了,若是瞒不过,那御医也不敢冒着欺君之罪揭发本宫,只有配合着本宫演戏的份,到时母亲在宫外拿捏住那御医的家人,助本宫度过这一关!”
梅母一时慌乱忧心,听着梅湘凌的计划玄之又玄,根本不敢接话。
“母亲,凌儿现在只有你和父亲了,若是再不能怀上皇嗣,本宫迟早要死在这里!父亲也不必肖想做那国丈的美梦了!与其等死,倒不如搏上一搏,怎知本宫没有那母仪天下的命!”
人心不足蛇吞象,梅母一辈子都想要荣华富贵风光无量,既然是不进则退的局面,她便也不再犹豫了。
“娘娘,宫外的事,为娘的一定给你办妥,只是太子殿下那边……”
梅母担心,太子不会让自己送人入宫,毕竟方才一路走来,太子妃寝殿里里外外的宫娥都冷着脸,像是在看守牢笼一般。
“颂栀,她如今掌管本宫殿中宫婢调度,母亲再想想办法,筹笔银子,她母亲看病需要钱,只要银子给够了,她自会想办法为本宫安排!”
梅湘凌笃定,颂栀既能为自己安排跟殷煜珩见面,自然也有本事调一个面生的宫娥到自己身边。她当世间之人,皆是会被钱财驱使之辈,毕竟生长在小门小户,格局眼界都让身处绝境的梅湘凌再一次铤而走险。
颂栀之所以冒险安排殷煜珩见她,为的就是要知道她意欲何为,只有知道了梅湘凌的打算,才能一步步诱她踩进自己挖的陷阱之中。
她回到青山殿时,殷煜珩已经离开,太子回到书房,正与人说事。
王梁见到颂栀回来,轻声询问道,“听说太子妃娘娘娘家来人了?可得盯紧点,殿下吩咐过,不能再纵着人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