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旧虚弱,浑身绵软,连脚步都是虚浮的,但不敢再耽误时间,寻找柴房的方向。
“跟着。”顾营长灭了煤油灯,往柴房走去。
柴房的窗台比一般的窗台要更高,进去之后,顾骁单手撑着窗框,身手矫健地翻了出去。
轻轻的落地声。
紧接着,楚婉看见他向自己伸来的手。
皎洁的月光下,他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清晰,只觉身材高大、轮廓坚毅,又因为身上这一身军装,令人既害怕,又敬畏。
只是,他凶巴巴的,脾气并不好,就在楚婉怔愣时,已经失去耐心,宽大的掌心扯住她的胳膊。
楚婉纤细的胳膊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住。
下一刻,她借着他的力,鼓足勇气,从窗口跳出。
……
跳出窗的那一刻,楚婉双腿有些软,幸好她的胳膊仍被抓着,并没有跌倒。
宁玉村不小,顾营长的家在村尾。
夜里黑漆漆的,但借着月光,能看到回婆家的路。
楚婉终于舒了一口气,仰起脸:“谢谢。”
“我只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顾骁平静道。
“给我出来!”
“楚寡妇,再不出来,我们就要闯进去了!”
此时村民们的声音,变得遥远。
顾骁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头也没回。
漆黑的乡间小道上,楚婉纤细的身影,虚弱却又坚定。
她认不清路,左右看了一眼,刚要往一个方向走去,突然听见村民们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里有个人影,是不是楚寡妇?”
“追上去看看!”
楚婉一慌,立马蹲下,躲到离顾营长家不远处的大树后。
她闭上眼睛,两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
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
楚婉不敢动,更不敢出声,在最无助时,想起很多事。
在原书中,自己是姐姐楚月的对照组。
可她死后,一向与她关系好的楚月提起她,只高高在上地说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过去的楚婉单纯懵懂,但直到原剧情以姐姐这个女主视角呈现,她才知道,原来姐姐是父母捧在心尖上的女儿,就连当时抓阄决定由谁下乡,都是他们心疼姐姐身体不好怕她下乡受苦而动了手脚。
也就是说,原本留在城里,去单位工作的是她才对。
楚婉不是一个会抱怨的人,下乡之后,她一直在努力地生活着,一直在打听回城名额。
她想,自己这一生,不会始终被困在宁玉村的,总有出路。
只是在原剧情中,她还没得到这个出路,就已经活活跌死。
现在,楚婉的人生能重来一次。
她想离开,想要看看将来还有什么可能,可村民们的声音越来越近,她屏住呼吸,只觉得脑子嗡嗡的。
闲言碎语太刻薄了,她早就已经受够,无法再承受有关于小寡妇攀高枝的谩骂声。
可能怎么办呢?脚步声仿佛就在耳边,他们会当场抓住她。
楚婉愈发疲惫,眸光逐渐黯淡下来……
却不想,就在此时,远处一道道声音响起。
“顾营长回来了!”
“原来顾营长上莫大娘那里去了,压根不在家啊。”
“听说我们村的小寡妇爬你屋子去了,顾营长,您进屋看看吧,如果真有这回事,我们一定不会放过她!”
那是顾营长家小院里传来的声音。
楚婉没想到,他并不是从窗口回去的,而是回过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坦坦荡荡地跨进大门。
就在错愕时,那些寻找她的身影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他们转身回头,脚步声逐渐远去。
“赶紧回去,他们要进屋抓小寡妇了!”
“刚才那响声大概不是人影,是风声……”
“咱们走,别错过顾营长家的好戏了!”
楚婉蜷缩着,纤细的身子躲在大树后,额间的冷汗落下。
他救了她。
……
等到村民们散去时,楚婉回到婆家,一进屋,就看见她婆婆铁青的脸色。
陈秀娥没出门,一直都待在家里。
又因为顾营长家在村尾,她便压根没听见那些风言风语。
儿媳妇嫁进聂家一年,虽不时常回娘家,但即便只是偶尔一两回,陈秀娥仍对她不满。
回娘家干啥?又不打秋风,白费了来回的路费!
再说,她回娘家了,家里的活儿谁来干?
“先把衣服洗了,再收拾碗筷。”陈秀娥吩咐道,“家里的活儿堆一天了,就知道偷懒。”
楚婉乖巧、软弱,是不会和人起争执的性子,但并不意味着她是认命的人。
之前,她愿意留在婆家,也愿意帮忙干活,既是感恩公公对自己的照顾,无法丢下生病的老人,也是因为没地方可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婆婆说的话刻薄一些,又或者将脏活累活丢给她干,她都忍了。
这个家,总不好成天闹得鸡犬不宁,反正总有一天,她会回城的。
可现在,楚婉无法再面对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