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的早朝,不断有人被带走,保皇党春风满面,卫党残党面如死灰。
之前消停了半个月,他们就没安心过,一直提心吊胆,屏息静气等着小皇帝出后招,没想到当头便是这么一棒,这下大火不仅烧到了眉毛,连头顶都要给烧秃了。
一伙人忙不迭地又凑在了一起,商讨该怎么办。
卫鹤荣已经被带进了诏狱,目前残余的卫党之中,品级最高的便是一位姓袁的阁老,以及一位姓费的阁老,都是卫鹤荣一手提拔上来的。
自恃资历老、喜欢给皇帝陛下催婚的许阁老,倒算不上是卫党,卫鹤荣比他小接近两轮,许阁老怎么可能愿意尊他为首。
这些年来虽然站在一边,但没有太多利益牵扯,见势不对后,许阁老立刻就与卫党划清了界限。
袁阁老与费阁老多年来一直依存在卫鹤荣手下,能力也不算多出众,只是好用——卫鹤荣懒得在内阁里安插太多聪明人,人听话、好用就够了。
稍微聪明点的费阁老已在今早被带走了。
袁阁老一向唯卫鹤荣马首是瞻,一时也出不了什么好主意,慌得挠破了头皮:“诸位谁能与樊指挥取得联系吗?”
谁都可能背叛卫鹤荣,但樊炜绝对不会。
当年进宫擒阉党,樊炜为了卫鹤荣,还被阉党砍了几刀,差点丢了半条命呢。
然而其余人纷纷摇头。
樊炜性格暴烈又傲气,一贯看不起他们这些文官,除了卫鹤荣外,也没人指挥得动他。
但卫鹤荣都被抓了,樊炜就没点表示?那可是他义父。
此前语出惊人的崔侍郎环视一圈,冷冷开了口:“诸位,现在可是生死存亡之际了,莫忘了江右那场屠杀,小皇帝下手向来狠厉,不会有人觉得,他会放过谁吧。”
周围顿时陷入静默。
想到从江右那边传来的消息,众人就不寒而栗。
那一日,小皇帝派郑垚抓了几十个官员,手中的名单宛如生死簿,划去一个名字,便掉一颗人头,信上只有轻描淡写的“满院浸血”四字,但稍微细思一下,仿佛就能嗅到那股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味儿。
他们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吗?
谁也不想死。
他们前半辈子寒窗苦读,争权夺利,可不是为了后半辈子掉脑袋的。
崔侍郎见众人盯着自己缄默不语,缓缓提了口气:“那么诸位以为,我此前的提议如何?”
袁阁老忍不住道:“眼下与樊指挥取不到联系,崔侍郎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些人手来不成?”
崔侍郎自信一笑:“其实在卫首辅被抓之前,我已派人送信去过五军营,得到了樊指挥的回信,他愿意拨出人手,助我等一臂之力,并送来了信物,只要诸位敢随我一起,我便去借调人手。”
众人谁不是习惯了大事拖拖,见到这么个有行动力的,一时面面相觑,有点迟疑。
习惯了走哪儿都被奉承的安逸生活,他们早就失去从前那种敢于与危险抗争的精神了。
崔侍郎在心里骂了一声,猝不及防从桌上抓起个杯子,狠狠摔到地上。
猝不及防“啪”的清脆一声,所有人心里都狠狠一跳。
“再过三日,便是重阳,届时小皇帝携领百官,亲临万岁山登高祭祀,”崔侍郎望向太常寺少卿及太仆寺卿,“小皇帝擒住了卫鹤荣,正是春风得意时,两位平时低调,定能在其中安插人手。”
这简直是在赶着人走。
被点名的两个大臣对视一眼,终于咬咬牙,点头。
再不动手,下一个或许就是他们了!
有了一个,便有了其他人纷纷点头。
崔侍郎道:“届时,以玉碎声为号,不成功便成仁。”
“不成功便成仁!”
随着话语声落下,众人纷纷摔杯,在清脆的碎响声中,同呼一声,以示决心。
几场秋雨之后,萧瑟的秋寒终于遍染燕京。
大概是因为边喝着徐恕开的方子调理,边时不时去史大将军那儿打卡锻炼身体,往年这个时候,就算好好待在家里,陆清则都要病倒几日,断断续续咳个不停,今年四处奔忙,人反倒好好的。
徐恕刚从云峰寺回来,陆清则从宁倦那儿问到徐恕的踪迹,就马不停蹄地带着他赶往武国公府。
徐大夫垮着张臭脸,骂骂咧咧:“有完没完?我这才刚回来,就算是拉磨的驴,也得给歇上几日吧!”
陆清则好脾气地微笑着,等他骂完了,一句话镇压:“是去给史大将军看病,你去不去?”
史大将军是什么人物?
整个大齐,但凡知晓史容风名头的,无人不敬佩,无人不敬仰。
徐恕把下一句要哔哔出来的话咽了回去,心里不由得升起股得见偶像的期待:“史大将军?当真是史大将军?”
这前后变脸的速度恁快,陆清则好笑道:“千真万确的大将军。”
徐恕顿时就没意见了。
陆清则看他容色的确有些疲惫,思索片刻,还是开口问:“你这几日都在云峰寺看着卫樵?”
徐恕点头:“卫樵如今三天两头昏迷,清醒的时间也少,病得离不开人,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