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西吧,我经受的病人,就算要死,也得我看着他咽气。”
“……”陆清则被这句“送人送到西”噎了三秒,“卫樵知道卫鹤荣已经下狱了吗?”
“将死之人,知道那些也没什么好处,我骗他说是去云峰寺修养的。”徐恕摸摸下巴,“往日里在卫府,卫鹤荣其实很少在卫樵清醒时去探望,我猜卫鹤荣八成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什么也没交代。”
陆清则心里叹了一声,淡淡道:“这种事,不知道的确也比知道了要好。”
马车到了武国公府后门,守在门口的亲兵见是陆清则,问了下徐恕的身份,便直接放了行。
跨进院子,史容风正熟练地用手语和林溪交流着,见陆清则来了,热情招呼:“怀雪来了?息策方才还提到想去陆府看看你。”
林溪抬起头,见到徐恕,眼睛一亮,惊喜地跳起来打了个招呼。
陆大人没骗他,徐大夫果然没事!
陆清则弯弯唇角,侧身介绍道:“大将军,这是我之前和你提到的神医。”
史容风愣了一下。
他已经明确告诉过陆清则了,没想到陆清则还是给他把人找来了。
他还以为陆清则已经冷静地接受了呢。
史容风笑笑,揉了把林溪的脑袋:“去把昨日教你的枪法再练一遍。”
林溪这次却没那么听话。
他又不笨,早就从周围人的态度里看出了几分,如今见徐恕来了,执拗地要留下来一起听史容风的病情。
徐恕在卫府里待了一段时间出来,以前看过病的小哑巴摇身一变,变成了武国公世子,还有点发蒙,见史容风还想劝林溪的样子,上下嘴皮子一碰:“既然小世子已经猜到了几分,再隐瞒又有何用,与其让他忐忑不安,事发突然时仓促来不及准备,不如叫他早日得知真相,也好为未来做好打算——大将军不该不懂这个浅显的道理。”
史大将军给他说得一阵沉默。
徐恕说话虽然不好听,但简单粗暴有道理。
最终史容风叹了口气:“罢了,一起进来吧。”
徐恕仔细地给史容风检查了一遍,陆清则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心里也有了数。
良久,徐恕松开史容风的手腕,一张利嘴难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大将军能撑到现在,实在令人敬佩。”
史容风不在意地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
徐恕在医术确实极有天分,堪称天才,也极为傲气,总觉得世间没有难得住自己的病症,太医院都是一群扶不上墙的废物。
但先是卫樵,再是史容风,叫他颇有点受打击,吐出口气,低声道:“天气愈凉,将军恐怕会痛入骨髓,很是难熬,我为将军开药,缓缓这痛吧。”
林溪听着这句话,纵然已经猜到了,还是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除此之外呢?
徐恕能看懂一点,摇头道:“除此之外,我也做不了什么了。”
史容风倒是很平静:“我还能撑多久?”
“我尽力,或许还能有一年时间。”徐恕停顿了一下,“或许不足一年。”
林溪的眼眶顿时就红了,极力控制着自己,才没有在人前掉泪。
史容风满意地笑道:“这不是很好吗?能多些时日让我父子二人相处,也不错。”
陆清则能做的都做了,看林溪眼底蓄满了泪水,拍了拍徐恕的肩:“往后就得劳烦你来回奔波了,走吧,你出去写个方子,我也该回吏部了。”
徐恕再不会看气氛,也知道该走了,跟着陆清则一起跨出了房门。
陆清则倚在围栏上,抱着双臂:“这便是多事之秋吧。”
徐恕瞥他一眼:“你也是个病号,别觉得就没你的事了,一会儿我再看看你的情况。”
陆清则十分自信:“我已经半个多月没生过病了。”
徐恕感到一阵荒谬的无言,张嘴就想嘲讽,但看陆清则发自内心的自信表情,一时竟然没忍心去摧毁他的自信,嘴角抽了下:“……你当心乐极生悲。”
半个月没生病,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你还骄傲上了。
徐恕这乌鸦嘴一张,隔日陆清则就因风寒病倒了。
这几日不断有人被带走,前朝空荡了一小半,事务正忙,吏部和国子监的事务公文都送来了陆府,病倒了也得工作。
宁倦匆匆赶来陆府的时候,陆清则还披着大氅,坐在书房里边咳着边翻看公文,瘦弱的身躯裹在大氅里,脸色苍白得像倾洒在冰雪上的月色。
他跨进书房里,既喜欢陆清则这副模样,又担心得要命,闷闷道:“这些东西老师交给下面的人处理便是了,病了就好好休息!”
陆清则也不奇怪宁倦怎么又来了,笑了笑:“已经躺了半天了,实在无聊,就当解解闷了。”
宁倦的脸有点发沉,他既想将权柄送到陆清则手中,给他人人敬畏的地位,又不想他操劳费神,想要将他藏起来一个人看,实在是有些矛盾。
见宁倦不太高兴地拉着脸不吭声,陆清则搁下笔道,忍不住喉间的痒意,扭头闷闷地又咳了几声,嗓音沙哑:“厨房的晚饭应当好了,用完饭就回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