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身不由己,想想还不如寻常市井人家小夫妻开个店坊、住个小院子过得有滋有味。
“听说你跟傅恒彻底和好啦,本宫真替你们欣慰。能修为夫妻不容易,可要好好珍惜。说起来,你们也是青梅竹马呢。”富察氏的脸上挂着温柔恬淡的笑意,连声音都是轻和的。
吴悠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啊,就是个愣头青,一点都不会疼人。嘴又很笨,就知道变着法儿地损我。在江南的时候,好些讨好我的招数,都是万岁爷教给他的呢。皇上跟娘娘也是少年夫妻,那才叫伉俪情深吧!”
富察氏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一抹浅笑,她望了望院中的花圃,年年岁岁花相似,其实花早已不是那年的花,陪她赏花的少年也不再是那个少年了。
半晌,富察氏才浅浅地笑道:“皇上是皇上,本宫是皇后。”
吴悠在家时听兆佳氏描述,还以为这皇后娘娘只是因为先皇子永琏的事,一直在心里有疙瘩,从而胎气不稳、情绪不佳;再加上高贵妃耀武扬威,协理六宫,愈发的不痛快。现下看来,哪里是这个原因,根本就是对皇上还抱有寻常夫妻的爱情理想。
身在帝王家,太过重感情,是个忌讳。必定寿不长。
也不知历史上富察皇后究竟是怎么没的,便也不好冒然去改变什么。只不过有一条倒是真的,八成与她这郁郁寡欢、身子弱有莫大的关系。
吴悠瞧了瞧左右,悄声对皇后道:“娘娘,我能跟您说一会儿家常话么?”
富察氏很是喜欢这个不拘小节的九弟媳妇,“当然可以。”估摸着她是顾忌身边的宫女,于是便对珍珠吩咐道:“你去御膳房点几样新鲜的点心来,回头让九夫人带走。”
“奴婢遵命。”
说着,富察氏便慢慢站起身子,吴悠赶忙扶着她,向屋内走去。“娘娘,现在没人了,阿悠能不能叫您姐姐啊?”
富察氏被逗乐了,“好,你想叫什么都好。”
吴悠咧嘴笑笑,露出颊边一对酒窝,“长姐,阿悠来跟您讲讲我跟傅恒在江南、还有山西时候遇到的趣事吧?”
富察氏连连点头。
吴悠本就会渲染,再这么连说带比划的,就跟说书人似的,逗得富察氏笑得一阵一阵。
珍珠等人见娘娘很少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也就知趣地退到外面把着门、不打扰。
“话说我们从扬州水路到了杭州,果然是上有天堂、下有苏杭,风景那叫一个宜人。于是万岁爷便背着手说道,‘嗯,这扬州城咱们是下馆子的时候揪出了一个大案,不如到了杭州城咱们也下馆子吧!’。”吴悠学得有模有样,富察氏用帕子掩着嘴直乐。
“迎面正好来了个人,原来是刘统勋刘大人,他早就安排好了杭州城最大的酒楼临江仙,竟然包下了一层顶楼。不但可以一边吃饭,还可以眺望西湖美景。万岁爷心想,嗯,这个刘统勋平时跟榆木疙瘩似的,今天终于办了件人事……就在我们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两个姑娘跟掌柜的争执的声音。”富察氏本来听得津津有味,听到这里,不由愣了愣。
吴悠眨了眨眼睛,“长姐,您可别生气,我还没讲完呢。等我讲到后头啊,您就知道了,这位程小姐啊,她其实是被人故意安排好的,来接近皇上!”
关于刘康贪赃枉法,与江南大营贪腐河堤银子、山西私自开金矿的事,皇后自然是有所耳闻,包含那个杭州知府程文许。地方的官得知皇上来了,可不可劲儿地巴结?对于当初万岁爷要下江南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路上美人是不会少的。
有预期归有预期,真知道了,富察氏的心还是微微沉了沉。
这时,吴悠却蹲下身子,握住富察氏的手,仰起脸道:“娘娘,那个程小姐啊,跟她的爹是一路坏人,最后她父亲被革职查办,她自然也落得不了什么好下场。”
这些富察氏自然是知道的,不然早就该带回宫里来了。
想起程姑娘,富察氏多了一丝怜悯,“她也是为了帮她的父亲吧,只可惜她父亲做的事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所以说长姐,您就不要生姐夫的气啦!皇上姐夫虽然同那个程姑娘呢,聊了几天诗词歌赋、又看了几天西湖景,可该办案子的时候毫不含糊,直接将那个程家连锅端了,一点都没留情面。当真有帝王气魄。”
富察氏微微出神,她又何尝不知道弘历早就不是当年藩邸那个宝亲王?那个程姑娘又何尝没有付出过几分真情?在江山面前,情义值几两?
“哦,对了长姐,后来这件案子立了大功的是两个少年。他们哪,一个叫纪昀,我听说他已经中了进士,留在翰林院了。还有一个叫刘墉,便是刘统勋的长子。皇上在杭州的时候说了呢,刘统勋是大忠臣,治水有功,若是他有的不是儿子,而是个女儿,他一定要收进后宫封嫔封妃,以慰刘统勋的辛劳。”
富察氏心里咯噔一下,这治水有功的,又何止刘统勋。最主要的不还是高斌么?皇上当年又何尝不是因为高斌有这个能力,才收了高贵妃进府做格格?那时候高氏还是个汉女,为了抬举高斌,不但登基后封了贵妃,还给她们家抬了旗。现在想想,哪里是高家沾了高贵妃的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