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么?”陆行越反问。
沈岚岁脚步微顿,看他一眼,陆行越也停了下来,视线落在前方,没有看她。
“你若是想说,我洗耳恭听,若是不想,我就等你想说的时候再问。”
陆行越唇角微弯,丝毫不见初识的冷漠锋锐。
这些改变,是因为她。
沈岚岁意识到这一点,原本忐忑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转回去继续往前走,“有些还不能说,也不是不能说,是我没想好要怎么说,等到了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但不论如何,只要你不害我,我定然不会害你,你记住这一点就好。”
前面有树枝拦路,陆行越抬手替沈岚岁拂开,沉默片刻正色道:“我亦然。”
沈岚岁便回眸冲他笑了笑。
她似乎总是在笑,像不识愁苦滋味一样,温暖如三月春阳。
如此,也好。
陆行越回以一笑。
入秋以来一日冷过一日,今儿尤其冻人。
夜来风凉,穆朗在外面守着,忍不住哈气搓了搓手。
赏夏过来递他一杯热茶说:“喝一口暖暖身子罢。”
穆朗接过,低声道:“谢谢。”
一张嘴白雾就模糊了他的脸。
“明儿新做的冬衣就下来了,你尽快换上吧,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
“主子在屋里么?”
赏夏回头看到来人诧异道:“周全?你怎么回来了?”
“我有事和主子说。”周全快步上了台阶,脸色微沉。
见他如此,赏夏意识到不对,赶紧道:“我去叫人。”
“我听到了。”
她刚转身陆行越就出来了。
周全拱手道:“主子之前让属下查的东西已经查清楚了,事出紧急,属下才擅自回来,请主子恕罪。”
陆行越眯了眯眼,他上次让周全查的是他大哥。
看周全这个脸色……
他不动声色对赏夏道:“进去和夫人说一声,我去书房了,晚些回来。”
“是。”赏夏识趣的没多问,快步入内。
陆行越道:“走。”
周全立刻跟上。
“主子,这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太过隐秘时间又长,底下人多次辗转疏通关系,费了不少功夫才查清楚。”
周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陆行越,陆行越接的时候他却没有立刻松手,而是犹豫片刻道:“主子看完务必冷静,莫要动怒。”
陆行越剑一般流畅锐利的眉毛皱了起来。
周全忐忑地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陆行越接过之后拿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越看脸色越沉,到最后堪称是风雨欲来。
周全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陆行越身上不断散发出来的低压,像一把钝刀悬在脖子上,让人不寒而栗。
他不由得把头埋的更低,心里把罪魁祸首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但转念一想,大公子的祖宗十八代不就是主子的祖宗十八代?
他又赶紧收回刚才的话,专注地骂陆明朝和大夫人。
陆行越还是没说话,他翻来覆去地又把信看了一遍,有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到底识不识字。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坐下,手一翻把那一页纸拍在了桌上。
之前陆明朝的种种反应让他怀疑两人早就认识,也仅此而已,他实在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
陆明朝曾经在一处酒楼遇见了结伴出游的沈家姐妹,惊鸿一瞥下,陆明朝对沈岚岁念念不忘,后来又听说她去了哪家宴会,便也跟着去了,但他到底饱读诗书,知道礼义廉耻,没有上前纠缠,只远远瞧着。
可只看解不了相思之苦,有一次他酒醉回府,借着酒劲提笔作画,把沈岚岁画了下来,酒醒之后他羞愧难当,想把画毁了,免得被人看见传出什么闲话,再生事端。
然而看着栩栩如生的画中人,终于还是私心占了上风,他没毁了画,反藏在了卧房里,偶尔拿出来看看聊慰相思之苦。
好景不长,丫鬟打扫的时候意外发现了这幅画,展开一看发现上面画着个貌美女子,不敢隐瞒,连忙告诉给了大夫人。
大夫人本就在为陆明朝物色贵女,闻言立刻把陆明朝叫了过去。
陆明朝倾心沈岚岁,见大夫人发现了干脆提出要娶她为妻,求大夫人去康乐伯府下聘,原本大夫人还对沈岚岁有些好奇,一听是伯府的庶女立刻变了脸色,说她门
陆明朝也是
当日大夫人就跟去了他的院子,当着他的面撕了画又烧了个干净。
陆明朝受了刺激,越发不肯低头,甚至要闹着离家。
这是他
大夫人又怒又恨,怒陆明朝不争气,恨沈岚岁破坏她母子情分。
僵持不下之际,陆行越重伤昏迷被送回来,大夫人又生一计,想出了冲喜的法子,要把沈岚岁嫁给陆行越,心上人成了弟妹,定能让陆明朝死了心。
但陆行越危在旦夕,她又怕陆明朝被美色蛊惑,一个屋檐下再闹出强占弟妹的丑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买通那孙宗让他彻底毁了沈岚岁的名声,坐实陆行越克妻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