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岁刚从浴房出来,觉得风凉,走到衣柜前拿了件披风披在身上。
结果她刚一转头就见陆行越站在门口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很难形容。
四目相对片刻,沈岚岁忽然感觉他好像很难过。
她迟疑着上前,低声问:“出什么事了么?”
陆行越抿了抿唇,睫毛忽然抖了一下,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这个高大的男人,
沈岚岁很想追问,但看他这样暂时也说不出什么,干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这般凉,你是背着我出去吹风了么?”
陆行越扯了扯唇,嘶哑道:“没有。”
“正好我手热,你坐下,我给你暖暖。”沈岚岁就这么握着他的手走到榻边坐下,两人挨在一起,面对面,谁也没说话,只有掌心的温度彼此交融。
这个时辰,这句话,瞬间就把陆行越拉回了两人大婚的那一晚。
彼时两人初见,她握上来的时候其实还带着几分迟疑,表露的温顺也是装的,他看得出来,但他没有戳破。
此时仿若昨日重现,但她眼里的关切做不得假。
陆行越忽然就被烫到了。
他反握住沈岚岁的手举起来俯首贴在她手背上,颤抖道:“对不起。”
沈岚岁心一紧,赶紧问:“好端端的怎么又道歉,你哪里对不起我?”
陆行越摇摇头,迟迟没起身。
见他如此,沈岚岁心里莫名酸涩,她抬起另一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要抱么?”
她忽然问。
陆行越身子僵了一下,沈岚岁反思自己是不是问的太直接太大胆了,没有闺阁女子的含蓄?
不料下一刻陆行越直接抱了上来,手臂紧紧地环着她,力道之大让沈岚岁恍惚有种要被揉碎的错觉。
陆行越之前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镇定从容,仿佛泰山崩于前都不会眨一下眼。
可今晚他展现出的脆弱让沈岚岁意识到,不管对外如何坚强,他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的人,放在末世前,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
沈岚岁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灯炸响,火光荧荧。
陆行越深吸一口气,就着这个姿势低声开口:“我之前让人去查冲喜的事,没查出什么头绪,后来去查大哥,却有了意外收获。”
沈岚岁眼皮倏地一跳,“查到了什么?”
看陆行越这个反应,多半和她有关。
陆行越顿了下,手臂又收紧了些,像是怕她跑了一样。
沈岚岁越发紧张。
“冲喜那件事是大夫人提出来的,不是因为你与我八字相合。”陆行越艰涩道:“而是因为陆明朝有意娶你,为此不惜和大夫人翻了脸。”
“陆……”沈岚岁愕然:“陆明朝要娶我?”
她本以为陆明朝只是简单的喜欢她,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都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可原主的记忆里怎么一点都没有?
她想从陆行越怀里出来,试着推了推他的肩膀,陆行越僵了一下,还是放开了她,却低着头不与她对视。
沈岚岁有点乱,她试探着问:“可我之前都不认识大哥,也未曾与他见过面,他怎么会想娶我?”
“不,你没见过他,他见过你。”陆行越袖子里的手慢慢攥起,“不止一次。”
沈岚岁彻底失声。
“他对你一见倾心,用情颇深。”陆行越终于抬起了头,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不复之前的澄澈,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可我不喜欢他啊。”沈岚岁下意识反驳。
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对陆明朝都没有半点好感,原主甚至都没见过他,没来得及见他,就命丧黄泉。
“等等——”沈岚岁目露骇色,“难道洞房的一切都是大夫人设计的,就因为陆明朝喜欢我?”
她后半句话问的十分困难,嗓子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盼着陆行越摇头否定这个恐怖的猜测,可陆行越却轻轻颔首。
沈岚岁顿觉心口一痛,被匕首刺穿的感觉卷土重来,她不由得按着心口弯下了腰,脑中也像被人用重锤砸过,一片嗡鸣。
“为什么?”
她难以理解,“就只是因为他喜欢我,我就该死么?”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一颗颗打湿了衣袖,素白的浸了水,变得阴沉起来。
陆行越呼吸微滞,颤抖着伸出手想帮她擦去眼泪,沈岚岁突然抬起了头,很轻很轻地问:“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么?”
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陆行越一把握住沈岚岁的手腕把人拉到了自己怀里,紧紧环着她的腰低声道:“不是你的错。”
“为什么呢?”沈岚岁喃喃重复,眼泪如决堤般滚滚而落,“为什么?!”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原主竟是因为一场素未蒙面的喜欢丢了命。
直到这一刻她才深刻领悟,纸上那“命如草芥”四个字有多沉重。
剩下的话不需要陆行越说,沈岚岁自己也能想到大夫人此举的用意。
她很快泣不成声,紧紧攥着陆行越的衣角,她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