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昀和沈岚岁一前一后上了回廊,绕个弯,进了院子里的小园。
此时人都在前面忙,院子里没人,十分安静。
明明是院子主人的大喜之日,外面的热闹却像与她无关一般。
一墙之隔的外面都比这里热闹得多。
一道院墙一道门,像一道结界,把院里院外的人隔绝开来。
沈岚岁在一株梅树前停下脚步,开门见山道:“就在这儿说吧。”
沈惜昀左右看看,此处开阔,若是有人偷听都没地方躲,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你也知道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沈岚岁转过身与沈惜昀面对面,正色打量她。
沈惜昀这张脸其实很美,是和她不一样的美,只是总带着几分算计的感觉,让人不舒服。
沈惜昀也在打量她,片刻之后轻轻一笑,喃喃自语道:“确实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沈岚岁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沈惜昀摇摇头,“没什么,我听闻你与侯爷搬到侯府去住了,看起来侯爷待你不薄,是真的对你很满意吧?”
沈岚岁挑了下眉,“为什么觉得是他对我满意而不是我对他满意呢?”
她不喜欢这个用词。
“你对他不满又能如何?”沈惜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面露嘲讽。
沈岚岁没有反驳,反问她:“那你呢?你对小侯爷不满意,也不能和离,难受么?”
此言一出,沈惜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但见你如此,怕是被我说中了。”沈岚岁却没有嘲讽她,“你撺掇沈含芳,是想借她之力,让太子帮忙给侯府施压,让小侯爷放人?”
沈惜昀攥紧了手,没有否认。
沈岚岁心里更有底了,脑中灵光一闪,她忽然问:“你之前在陆行越面前揭我的底是想做什么?是想让侯爷厌弃我,然后你——”
“没错。”沈惜昀面色一变,忽然笑了起来,“我是想取你而代之,只是低估了你与陆行越的感情。”
她上下扫了沈岚岁一眼,那眼神十分古怪,沈岚岁说不上来,只觉得像被看透了一样。
“不说这些了,我想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你知道陆行越此行去了哪儿么?”
沈岚岁眯起眼,狐疑道:“你知道?”
怎么可能?锦衣卫的行动是保密的,连她这个枕边人都不知道,八竿子打不着的沈惜昀怎么会知道?
沈惜昀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道:“你做好准备,此行凶险,他能不能回来,犹未可知,就算回来了,怕也会落下病根。”
沈岚岁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沈惜昀,“你怎么忽然这么好心?有什么目的?”
“我说我就是单纯提醒你,你信么?”
沈岚岁笑了,“若我对你说这话,你信么?”
沈惜昀摇摇头:“我自然不信,我还会怀疑你是想害我。”
沈岚岁挑眉,仿佛在说:你也知道啊?
沈惜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之前因为一些事,有点魔障,如今清醒过来觉得,是我想当然了,靠我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摆脱方永年的,也无法离开武安侯府。”
“你是想让我帮你和离?”沈岚岁迟疑着问。
谁料沈惜昀却摇了摇头,“不,和离有什么用呢?回到伯府,也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
“那你——”
“我要留在侯府。”沈惜昀微微一笑,眼底闪过压抑的疯狂,“女子名声大过天,哪怕是和离,别人也会觉得是我有错,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接受。”
她垂下眼帘抚了抚自己衣袖上的纹说:“侯府好风光,只是内里的斗争也不少,我既然嫁过来了,少不得多费些心思为夫君谋划,他好了,我才能好。”
沈岚岁看着她素白的侧脸,皱起了眉,“他那般对你,你还要为他谋划?图什么?”
“当然是图一个孩子。”沈惜昀掩唇笑着看她,“你和陆行越夫妻恩爱自然不懂我的困难。”
她长叹一声道:“有了孩子,我就可以在侯府站稳脚跟,最好生的是个儿子,到时候,方永年就没用了。”
沈岚岁一惊,她这语气,是打算去父留子么?
“你想让陆行越帮忙除掉方永年?”
“五妹你太狠了。”沈惜昀笑着睨她一眼,低声道:“何至于做的那么绝,有些时候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更能解我心头之恨。”
沈岚岁心一紧,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如此陌生。
“我提醒你是真心的,我现在更希望你和陆行越好好的,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到时候你们念着我的恩情,适时帮我一把就够了,其他的不用你插手,我对含芳也是如此。”
沈惜昀说完不给沈岚岁再问的机会,转身便走,“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随你。”
沈岚岁想再问些什么,可看着她的背影迟迟张不开嘴。
等沈惜昀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她才回神。
“此行凶险……”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沈岚岁心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