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地记得关于周渡的点点滴滴,她记得他身高一米八八,喜欢清淡的食物,比起民法他更偏爱刑诉课。
经年后,再走在他身侧,她有些恍惚。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爱过的人?幸运的人或许能遇见爱情,更多的人没见过爱情,还有许多不甘的一厢情愿。最幼稚的时候,她在心里狠狠诅咒过周渡,幻想再见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可因为下落不明的关夜雪,她竟然也能心平气和地站在他身边。
就像林唯司说的,她长大了,褪去了意气与属于少女的幼稚倔强,也开始像个成年人一样思考利益取舍。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覃樱先沉不住气:“你昨天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你家吗?”
“嗯,姥姥嘴硬心软,我替她道歉。”
覃樱说:“我没有生她的气,我还没有那么小气,和老人家计较。”她只是觉得别扭,喜欢周渡的时候,她见到周姥姥就跟“丑媳妇见公婆”一样紧张。周姥姥私下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他们家周渡。彼时覃樱双眸晶亮点头,姥姥很支持她,说覃樱是最可爱最勇敢的女孩,一定能软化那颗顽石的心。
可她没能软化“顽石”的心,被这块顽石碰的头破血流,现在徒留尴尬。覃樱抬脚,踢踢路边的石子。六年后,她不要周渡了,周渡却带她回家,姥姥的态度也全然改变,以前周姥姥不喜欢楚安宓,现在不喜欢覃樱。
“姥姥小脑萎缩,现在腿不能动,将来可能全身瘫痪。”周渡说,“她只有一个心愿。”
覃樱没敢问到底是什么心愿,她傻了她才问!这种怪怪的氛围让人窒息,她避开周渡看过来的每一个眼神。年少时她不乏追求者,情窦初开却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任她怎么想都想不到,有一天周渡会对她说这番话。
周渡见她这样,弯了弯唇:“不想知道关夜雪的消息了吗?”
她立刻抬头:“想知道。”
“两年前金在睿找我,说他的妻子关夜雪女士要与他诉讼离婚,并且已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和证据。关夜雪铁了心要离婚,金在睿不同意。关夜雪与他结婚四年,婚后育有一女,如果要离婚会涉及到财产分割和抚养权争夺。”
男低音经风入耳,覃樱屏息听着。
“金家财大势大,老董事长去世后,是金存谦在管理公司,后面金存谦出了意外离世,公司最大股权人变成金在睿。按照法律规定,金存谦遗产的第一法定继承人是他的妻子单凝,其他人没有继承权。为了公司稳定,金存谦很早就立了遗嘱,如果他出事,他名下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妻子,另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亲弟弟金在睿。”
周渡顿了顿:“这部分遗产虽然转给了金在睿,可如果关夜雪要离婚,属于他们夫妻二人共同财产,离婚时要共同分割。金家名下十八家公司,共五家上市企业,按照市值关夜雪应当分得的那部分有上百亿,金在睿不可能给她。”
覃樱倒吸了口气,上百亿,怪不得金在睿不愿意离婚,不论是否涉及到感情,谁愿意把上百亿财产和祖宗基业分给另一半?这是个太过现实的问题,在巨额利益面前,除非金在睿爱关夜雪爱得死去活来,不然怎么会给关夜雪上百亿财产!
“关夜雪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她不要金家的股份,她的诉讼请求里,只有五亿抚养金,和女儿金萌萌的抚养权。”
覃樱想了想说:“关姐姐的要求不算过分。五亿的话,对金在睿来说不痛不痒,据我所知,年幼的孩子法|院大概率会判给母亲。他们既然感情破裂,金在睿应该会放她走才对,为什么她杳无音信。”
周渡安静地看着她,说:“你说的不完全正确,抚养权问题上,法|院会倾向把孩子判给有利于她成长的一方。另外,在金在睿看来他们感情并未破裂,他喜欢关夜雪。这些对关夜雪来说本有一争之力,可这件事最重要的转折在于,金萌萌死了。”
覃樱心脏跳漏了一拍,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渡。
周渡说:“金在睿没有说他们的女儿怎么死的,我调查过,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所有信息指向一个推断,孩子是单凝杀的。大概率为过失杀人,小概率为谋杀。”
听他说话,覃樱身上凉飕飕的,一个离婚案背后,竟然还涉及到凶杀案!死的人是关夜雪不到三岁的幼|女,怪不得当初电话里关夜雪听上去精神不正常。天真可爱的小女儿死了,死在嫂子手中,不论什么原因,丈夫压了下来,她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离婚还不了了之,关夜雪患上精神病。
“在发现我猜测到金萌萌之死有端倪时,金在睿毁了协议,另寻律师,后来再没有听到他们的离婚消息。”
怪不得周渡这样事不关己,覃樱想,原来是金在睿在没有进入法定程序时就单方毁约,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并非周渡的委托人,与渡衡律所也没有合作关系。周渡对他不仅没有义务,甚至可能是觉察到金萌萌之死蹊跷的证人。
“金萌萌的死没被爆出来,是金在睿在包庇单凝吗?”覃樱问。
“存在这样的推测。”
“关姐姐会不会也知道真相,想为女儿讨回公道,却被他们关起来了?”覃樱越想越有可能,对于金在睿和单凝这两个股份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