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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下腰,亲在那颗痣上,吐息浅浅扫过,嗅到青草一样干净清新的气息。
“啊,好痒。”女孩转过身来拍她,脸颊红红的,眼里还有晚上胡闹流转的波光。
艳色在一瞬间绽开。
那样的旖旎美丽,让颜霁砰然心动。
这场梦境虚幻而迷离,五光十色,混杂着傍晚的霓霞,酒店轰炸的歌声。
再后来,所有的色彩都在一瞬间消失。
她失去了那个孩子,就像失去一场梦。
在无尽的痛苦中,她选择了相信神秘的力量,选择在不同的国度辗转,寻求能够改变过去,拯救爱人的神神迹——
可是所谓宗教,所谓神迹,只是编造出来抚慰人心的良药。
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东西呢?
她只好不知疲倦地奔波着,像只没有足的鸟,为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想,永远振翅在天空飞翔,从来没有停歇的时候。
地上没有可以让她歇脚的地方,她只好不断寻找,直到死在路上。
好友总埋怨她拼命,其实颜霁想,如果能真的把这条命送出去就好。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上有亲人朋友,不能这样自私地抛掷自己的生命,那些人深爱着她,如果知道她离开,肯定会有锥心之痛,就像自己失去童雅一般。
可是,真的太痛了。
每天如行尸走肉活在世上,天空灰暗,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失去颜色。
她曾这样爱过的人间,好像眨眼间就变成了炼狱,冰冷、黑暗,没有光。
而活下去,似乎成了最困难的事情。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像鱼离开了水,被迫孤零零地生活在陆地。
颜霁经常在深夜啜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明明之前、之前遇到的时候那样欢喜、那样开心,好像每一个瞬间都五光十色,每一个角落都在闪闪发光。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从南美回来了,她就已经下定决心,回韩江去见自己最好的朋友。
有时候她会把余心月当成童雅,明明是两个不相同的人,黑眼睛里却流溢着格外柔软的光。天真、温柔,与世界又格格不入。
如果她们能够早点认识,大概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一起讨论音乐,一起登台演奏,一起……
颜霁不敢再想下去,喝下一杯酒,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层层遗憾包裹在她心头。她没有从前那样痛楚了,只是觉得空虚。
余心月在弹琴。
颜霁总是很喜欢听她的琴声。其实颜霁不算个有音乐天赋的人,或者说,是个彻头彻尾的大俗人,她不喜欢高雅的音乐厅,觉得还不如拎一袋酒鬼花生去听相声,经常因这点被哥哥嘲笑,被评“彻头彻尾大俗人”。然而在听到余心月的琴声时,总会很喜欢。
那人的琴声中,好像有股治愈人心的力量。
就像阳光、春风、柔软的绿波。
就连只会听相声的颜霁也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温柔。
每次余心月弹琴时,颜霁静静等在一边,连心中叫嚣的黑暗也被阳光驱散。
她看着她,眉眼深深。
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又想,要是雅雅在这里,一起合奏,该多好。
弹完之后,酒保送过来一束花,说是老板送的。
颜霁瞥了眼,认出所谓老板的字迹。
颜霁玩味地瞥眼那扇微开的门,和好友一起离开雨落。
车上,她送了自己准备的礼物,传说能够改变命运的萨满项链。
好友笑问她,为什么自己不用?
颜霁只是苦笑。
她好像……没有那么想改变命运了。
长期浸在痛苦中,内心被绝望折磨得千疮百孔,甚至,磨平了悔恨,和爱情。
车窗上映出张憔悴的脸,表情像是朽木死灰。
十年前她在酒吧疯玩的时候,怎么会想到现在?
可是……她也并不后悔。
颜霁闭了闭眼,再张开时眼睛里空落落的,她轻声说:“我好像已经没那么在乎了。”
好友眼睛亮起,欣慰地笑了:“早该放下,你也该有新的生活。”
然而等到印鸿飞打来电话时,她看着好友那副犹豫退缩的样子,忍不住又生气。在车厢里互相指责,又互相温暖,十几年来,她们就像两只深夜里独自依靠舔舐伤口的兽。偶有争吵,互相嫌弃,但……
“没有你我不行。”
颜霁笑笑,拍拍她,极小声地说了句话。
余心月问:“你在说什么?”
颜霁摇摇头,却在心里又念一次:对不起。
这一次,本来就是怀着再见眼最重要的人,然后释然离开的心思回韩江。
所以当看到雪亮刺目的灯光撞来,她居然忍不住腾起丝欢喜,别过头,却在好友眼里,窥见同样的情绪——仿佛如释重负,又像欣喜若狂。
原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疲倦了啊。
——
颜霁猛地睁开眼睛,从那场噩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
没有血、没有伤,梦境中那惨烈的车祸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