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简遥现在分外害羞,因为和一个男子牵着手,虽然是她差不多年岁的少年。但冲破规矩的行为,还是让她紧张得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屋外传来风狂摇树叶的声音,雷还在的云层中低低地轰鸣。
宋观穹握着她的手,见她还睁着眼睛,忍不住说道:“幸时长着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
虞简遥疑惑,幸时是谁?
“是我们的女儿,她今年快五岁了,也不能说今年……”
听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聊起自己的女儿,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而且贸然跟一个十一岁的少女说她有一个女儿,实在是失礼。
虞简遥下意识觉得他在胡说,
可和他认真的眼神对视上,她又迟疑了。
难道这人……真的是从她长大之后来的?
“你想不想听一点咱们女儿的事?”
被子又拉下了一点,虞简遥露出闷得红扑扑的脸,点了点头,就听听他怎么胡扯。
“幸时刚出生的时候是大雪天,屋子里的暖炉就烧了一整季的,我每次进出屋子都得先问一声你们在不在门口,开门快关门也快,不敢让冷风把我的遥儿跟幸时吹着了;
给她洗澡可麻烦了,她小小的一只,坐不稳,我和遥儿轮流给她浇水,一洗完就得赶紧抱起来擦干穿衣服,那时候是最紧张的,生怕幸时一个生病感冒,养不大……
后来冬天快结束了,烧的炭快不够了,我没法抽空下山去,就用冷水给她洗衣服,想省点炭火,你心疼我,躲在窗户后边看我的眼睛都是红的,
等幸时长大了,还是不省心,走到哪儿都鸡飞狗跳的,有一回衣服里装着草蛇,一掏出来,把你吓了好大一跳……
很多人都说幸时出生在建京最好的人家,将来做皇后、王妃,可我们都不要她去那种地方,你说只要她开心,不做什么高门大小姐也没事,就像师妹那么开心,一辈子有人护着,不用懂事。”
少年说着说着,面上浮现笑意,还是一张稚嫩漂亮的脸,但说起女儿的事来,显得分外老成。
虞简遥呆呆望着他,瞧着是个金玉的锦绣堆起来的小公子,真想象不出来他悉心照顾女儿是什么样子。
可听着听着,那点害怕也慢慢消散,好像她真的有一个追鸡撵狗的女儿,天天让他们不省心。
“如今幸时五岁了,你还不肯让她一个人睡,说是不想她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宋观穹叹了一口气。
遥儿和他一样,幼年都曾太过孤单,才不想幸时去经历那些,是他太自私了。
虞简遥默默听着。
不愿意让女儿一个人睡,听起来像是她会做的。
阿娘若是还的在,现在会不会就能在这样的雷雨夜过来陪着她了呢?
从她过世之后,就没有人在睡前拉着她的手说话了。
女使们觉得大概哑巴也不喜欢看别人多说话,何况她那么孤僻,让女使跟她说什么呢?
仰头看着语气温柔的少年,虞简遥忍不住噙了些泪水,她想念阿娘了……
宋观穹正说着,一转头看到遥儿小兽一样的眼睛,警告一句:“不许把我当阿娘!”
刚要掉的眼泪憋了回去,虞简遥缩了缩脖子,但她刚刚就是觉得,很像阿娘陪在她身边,给她说故事一样。
但少年面色认真,她只能点头答应。
“周凤西的位置才是我的,你得害羞,知不知道?”宋观穹掐了掐她的脸,
这么一说,虞简遥才反应过来,他不知什么时候睡到自己床上来了。
这人看起来好像比凤西哥哥还高些,女先生说男女七岁不同席,何况是同床,让他坐床边已经很僭越了。
她起来把宋观穹往外推。
宋观穹和她角力,嘴里也不闲着:“你这是过河拆桥,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信?”
她信一点点,但他就是不能睡她的床。
“你还跟我说幸时跟你小时候的性子很像,她是个皮猴子,你是个胆小鬼,一点也不像,这样看来,你还是个小骗子。”
她不是小骗子!
做一个小哑巴已经够让人伤心的了,怎么还成了小骗子、胆小鬼?
虞简遥张张嘴,分辨不得,眼睛猝不及防就掉下了眼泪。
她一哭,宋观穹就什么办法都没有,手劲儿一松,小姑娘扑到了怀里来。
“好了,你不是小骗子,是我错了。”他下床去,熟练地要跪在脚踏上赔罪。
可虞简遥以为他又要走,死死拉住他的衣服。
别走,再多陪陪她。
宋观穹一点也不知道怎么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比第一次抱女儿时还要手足无措,“我不走,是我错了,不哭行不行?”
可是虞简遥不是三两句就安慰得好的,细细的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哭得一抖一抖的。
“别哭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不是想出去玩吗?”
哭声一停,她抬起头来。
她不能出去,她是个哑巴,寻常的小姐都不出门,她更不能出门,让虞家颜面无光。
可那双鹿眸里全是渴望。
“你可以出去,我陪着你,不会让你被人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