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的沉默迅速蔓延。
又过了会儿,大柳树底下的方脸衙役终于忍不住出声,卑微的问道:“那您想如何?”
虽然包扎了伤口,但因为下雨的关系,伤口总是干不了,凝固不住,一直不断有新鲜的血随雨水一起往外淌。
再这么下去,他非得淌干了!
孟阳道:“类似的事儿,你们肯定干了不止一回了吧?都有什么人参与?收的谁的钱?都对付谁了……说清楚之后画个押,我就放你们走。”
“您想让我死就直说!”那方脸衙役直接绝望,心道爷爷您还是给个痛快的吧!
他们都是杭州本地人,不到二十岁就去衙门混饭吃了,十多年下来,鬼都记不清究竟干过多少丧良心的事儿。饶是脑子好使,桩桩件件都记得住,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孟阳一愣,迅速明白过来,不由有些生气。
“两位仁兄,你们有手有脚,又在衙门公干,好歹能称一句前途无量,为什么非要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得亏着今日是碰见了我,若碰见那些脾气暴躁的江湖客,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多得是呢。”
两个衙役:“……”
你还有脸说?
说到江湖客,那方脸衙役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警惕地看着他,“你,你该不会是折翅雁吧?”
见面就冲着人的四肢下手。
孟阳眨眨眼,摇头,“我不是。”
方脸衙役松了口气,竟不知该庆幸还是生气。
既然不是,你放过我的腿不行吗?
显然他早已忘了刚才自己的德行。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这天杀的疯书生突然笑起来,很是开心地道:“但我的朋友是。”
朋友?
两个衙役先是一怔,继而好似明白了什么,猛地顺着孟阳的视线看过去,就见雨幕中缓缓走过来一男一女两个人。
虽然雨伞遮住了面容,但看来人身形高挑匀称、脚步轻巧灵活,丝毫没有因为地上积水而乱了呼吸……
高手!
朋友……
折翅雁?
两个衙役简直不敢细想自己走了什么狗屎运。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当真进退两难!
那打伞的姑娘见了地上情形,率先加快脚步跑到疯书生身边,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打量许久,关切道:“没受伤吧?”
她满头乌压压的长发都简单地梳了一条松垮垮的麻花辫,有不少碎发散在外头,带着天然弧度,随着她的脚步一颤一颤的。
单看穿着打扮,似乎跟外头街上走的那些年轻姑娘没什么分别,可她的脚步多轻灵呀,一路走来,甚至都没溅起来多少水花!
孟阳摇头,然后长长松了口气,“你们来啦,可把我吓坏啦。”
两衙役:“……”
听听,说的这叫人话?
我们虽然折了一条腿,但您可是吓坏了呢。
见他无事,白星也跟着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
她和廖雁回到客栈后,久等孟阳不归,便决定来茶摊这边接人,谁承想走到半路隐约闻见血腥气……
可稍后她一转过脸来,那两个衙役就打了个哆嗦。
异色瞳?!
女的,不大到二十岁的样子……白鹞子!
“啧,”廖雁走到那方脸衙役面前蹲下,抬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跟拍个大西瓜似的,“今儿老子真是跟官府走狗犯冲。”
他的视线从对方的天灵盖开始往下滑,眼睛、脖子、胸口……四肢,末了停在血淋淋的小腿上,忽然轻轻扬了扬眉毛。
方脸衙役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对方看到哪儿,他就觉得哪里冷飕飕的疼,可偏偏还不敢动。
相传折翅雁喜怒无常,脾气上来,管你达官还是显贵照打不误,如今自己已经折了一条腿,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呦~”廖雁呵呵几声,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维持着半蹲的姿势,转过去跟孟阳说笑,“书呆子出息啦。”
孟阳还挺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还好啦。”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有点小得意。
他能保护自己啦!
那站着的圆脸衙役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怎么看怎么觉得碰到了三个疯子。
这也是能拿出来正经讨论的事?
他的眼睛无意中跟廖雁对上,就见对方虽然是笑吟吟的,可笑意丝毫未达眼底,仿佛冬日湖水里淬出来的冰碴子,冰冷而锋利。
他忍不住抖了下,脑袋里嗡的一声,鬼使神差掉头就跑。
廖雁轻笑出声,顺手抓起一颗石子,穿透雨幕丢了出去。
石子发出嘶嘶的破空之声,啪一下打在圆脸衙役后膝弯,叫他腿一软,脸朝下扣在地上,溅起好大一个水花。
廖雁这才不紧不慢站起身来,溜溜达达往那头去,一脚踩在他背上,“你跑什么?”
那衙役脑瓜子里嗡嗡作响,两道鼻血直流,呐呐无言。
那头白星已经问了孟阳原委,不听则已,一听,顿时怒从心头起,噌楞一下拔刀出鞘,大步流星朝着树底下的方脸而去。
“星星不可以!”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