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兵亲自上前打开,又取出盖着朝廷大印的文书和单子递给孟阳,“三万两白银太扎眼,我怕生出事故,故而做主提前给你们换成银票,你们若要现银,却也不难办,只再换回来就是。”
孟阳连连摆手,感激道:“多谢黄大哥,这样就很好。”
三万两白银啊,都能堆成小山了,山水迢迢,怎么带走?还是银票轻巧便捷。
见他确实欢喜,黄平也跟着松了口气,又指着箱子里光辉璀璨的布料道:“料子我不大懂,不过既然是宫里头出来的,想必都是外头难见的好物,若贸然换做钱财,反而不美,我就替你们留下了。”
上等布匹就如同珍珠美玉,价格时常浮动,若有那些格外名贵的,往往转手就能卖出高价。有时用名贵布料送礼,反而比真金白银更稀罕,更显雅致。
他对这一行当并不精通,故而没有贸然操作。
白星和廖雁对布料也不精通,只觉入目灿烂辉煌,精致非凡,浑如珍宝一般,都下意识屏息凝神。
孟阳近前翻看一回,挑了两匹不大惹眼且男女皆可的料子递给黄平。
后者自然不肯收,奈何实在说不过孟阳,也只好涨红着脸接了。
这样好的东西,只要好生保存,不见光不见风,十几二十年都不带坏的,足可以留给子孙后代当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如今有了三万两银子在手,孟阳顿时有种挺直腰杆子的理直气壮,倒也不急着将布料转手,美滋滋划算着回去给白星做几件漂亮衣裳穿。
“对了,”交接完毕之后,黄平也是一身轻,四人正对坐吃茶,他又想起来一件事,“你们不是与黑风镖局的二当家交好?可巧他月前刚走……”
白星点头,“我们已经去过了。”
之前由南往北回来时,三人就顺道去过了黑风镖局分局。
之前兰和山谷一战,白星是为了还人情,可以不要银子,但廖雁可算是临时聘请的,都说好了赏银,一直存在黑风镖局呢。
他素来花钱如流水,跟黑风镖局也不算特别熟,自己的银子一直压在别人手里,总觉得不安心。
只是没想到,那日他们去黑风镖局时,竟又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大当家袁明!
就是当日被围困,然后又被放风筝的那个!
当初白星随裴怀来看黑风镖局分局时,这里还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框架,而几个月后的今天,竟已俨然有了本寨的威风:
镖局主体以西北大本营当地特有的黑石垒成,乃是车队千里迢迢运过来的,既昭示了非凡的财富,又显示了当家人过人的魄力。
黑色巨石维持着原本粗粝的表面,坚实、冷硬,犹如一座永不塌陷的堡垒,硬生生在这青山秀水中开辟出一道塞外风情,叫人往这里只一瞧,便觉有股浓烈的风沙感扑面而来。
门口又立着两座威猛大石狮子,一十八杆五丈高的黑铁大旗呈燕翅形沿两侧排开,在渐渐转凉的风中猎猎作响,上面金线绣成的“黑风”二字迎风招展,气势非凡。
听说白鹞子一行到来,两位当家亲自迎出门,后面还带着若干统一服装的镖师,场面一度十分轰动。
白星难免多瞧了被人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央的袁明几眼,发现此人与自己记忆中的形象出入甚大。
大人物被吹捧得久了,难免都会有些自视甚高的飘飘然,哪怕嘴上不说,眼神和体态中也总会流露出一点自高自傲,曾经的袁明也是如此。
若非如此,只怕他也不会因轻敌而中了红枝镖局的埋伏,险些死了。
但仅仅在几个月之后,他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低调起来。
就像是一柄宝刀,在经历了无数年少轻狂的日子后,终于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敛光芒。
觉察到白星的注视后,袁明竟大大方方看过来,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冲她豪爽一笑,“经过上回的事,头发全白啦,看着怪丧气的,索性一口气剃光!”
白星的眼睛都因为诧异而微微睁大了。
人嘛,尤其是大人物,总是爱面子的,堂堂黑风镖局大当家被人围困山谷,几近丧命,不管谁看都是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可他竟能这样坦荡的讲出来?
若换做一年前的袁明,肯定是做不到的。
成功很难,但想让一个成功过的人承认失败,更不容易。
直到此时此刻,白星才终于觉得:袁明此人,可交。
在场众人除了白星和裴怀之外,彼此间并不熟悉,而白星在外又是半个哑巴,于是相互介绍引荐的活儿自然落到裴怀身上。
双方略作寒暄,彼此谦让着进了后院。
黑风镖局的个人特色相当鲜明,不管去哪里设立分局都是一般装潢,大开大合粗豪狂放,令人颇有种仍在塞外没有远行的错觉。
双方分主客落座,裴怀叫人去拿银子,难免又说起之前分别后的事情。
袁明径直起身,端起一杯热茶道:“当时事发突然,我竟未能亲自谢过,心中着实过意不去,难得几位今日登门,只当到了自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不要拘束,多住些日子才好……咱们以茶代酒,满饮此杯!”
待众人喝了茶,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