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尔图木的夏日又干又燥。
绕过喧闹的市坊,往城西走去,皆是下三流的人居住的地方。
巷口狭窄曲折,来往行人或是衣衫褴褛,或是锦衣罗缎,大?家似乎并不?看重身?份,拥拥簇簇的挤着一起往巷内深处的空地走去。
空地上支着个黑帐,其内喧嚣冲天,正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死斗。
这是金元国长久流传下来的习俗。
不?分年龄,不?分贵贱,只要是有血性的汉子?愿意入局,便可以参加私斗。
只是愿以生死相抵的死斗,非常少见,特?别是今日参加的,并非只有下三流的贫民或打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场内连胜三场的那个壮汉身?上。
他方才脱下锦衣时,大?家都瞧见了。
只看那料子?,便知晓身?份不?凡。
一旦知晓有不?怕死的权贵来参加死斗,消息流传便很?快。
故而今日围观的人很?多。
火辣辣的日头下,众人满头是汗的吆喝鼓劲,坐在人群最前面的孟棠嬴抬着扇子?抵在鼻息间,只能看清楚半张脸,他盯着栅栏里光膀子?的两个汉子?,正赤手空拳的殊死相搏,气氛颇为紧张。
“嘭”的一声巨响,那权贵一记猛拳下,对方直接喷出一口鲜血,直直倒下,虽是死斗,贺兰煜并未真下杀手,只折身?去一旁喝水,场上倒下的人很?快便被?拖走了。
孟棠嬴留意到?青石板上残存的血痕,他蹙眉扭头不?看,低声对张内官嘱咐了两句,便起身?走了。
少时,如潮的哄闹后,场内缓缓走进?来个干瘦的少年。
他模样文静,模样不?过二十,面容瞧着同方才参加的人都不?太一样。
贺兰煜打量他片刻,浅笑道:“小兄弟,这场子?是给金元男人准备的,你一个外乡人,还是算了吧。”
少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冷冰冰道:“大?人,我想试试。”
“这可是生死局。”
“我知道,不?过大?人刚打了四?场,不?如再等等。”少年淡淡一笑,随即向后退了半步,似乎真打算等一会儿贺兰煜恢复体能。
贺兰煜瞧出对方是南璃人,不?由得轻蔑一
笑,摆摆手道:“那倒不?用?,来吧。”
此时围观的人也瞧出这少年是异乡人,纷纷发出嘲笑,就在这时,少年一个箭步奔上前,以极快的速度,给了贺兰煜颈下一掌。
这一下,快到?很?多人都没看到?。
与此同时,贺兰煜踉跄向后退了几步,“噗”的一口鲜血喷出,随后倒了下去。
跟着贺兰煜的侍卫瞬间惊呆,在围观者?的惊呼声下,侍卫一股脑地涌了过去,将?少年团团围住。
少时,缓了过来的贺兰煜双眼发懵的看着被?擒住的少年,眉头压低,厉声道:“都给我松开。”
少年微微一笑,随即挤出人群。
此刻周围的人也傻了眼,窃窃私语着。
贺兰煜自是心中不?爽,但又心服口服,他捞起衣衫囫囵一套,随后跟了过去。
贺兰煜跟着那少年出了巷子?,一路尾随至巷尾茶楼,见他对着端坐在内的锦衣公子?深鞠一躬,随后扭身?看向自己。
“原是个鱼饵。”贺兰煜迈步向前,跟在一旁的侍卫低声道:“主子?您知道还要去么……”
“呵,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来意,我不?去问问又怎么行?”说着,贺兰煜大?步走进?茶楼,向着孟棠嬴走去。
*
一夜暴雨过后,万里无云,毒辣的日头又重新冒了出来。
待沈青青一行人走回官道时,地面上的泥泞已经?差不?多干了。
他们走了没多久,便进?入山区中的峡谷地带。
今晨拓跋穆活动半晌,落枕的脖子?丝毫不?见好转,却又不?好在小殿下面前展现出虚弱的一面,只得干挺着脊背骑马,此时腿上又被?蚊虫叮咬,瘙.痒无比。
走了不?过两个时辰,车队缓缓停下,沈青青掀帘一瞧,见山谷之?中,一大?片淤泥阻挡住了去路,不?由得眉色一沉。
拓跋穆停在原地,眉头紧蹙,忽而明白昨夜小殿下为何执意不?进?山了。
原是她早就想到?,此处山上多泥石,遇到?暴雨容易滑坡。
若是他执意赶路,按照昨夜急雨的情况,车队很?可能就碰上天灾了。
拓跋穆挠了挠头,折身?往马车那走,正欲禀报这则消息时,见马车上微微颤颤地立着个清瘦的倩
影,他眸色一紧。
这上面站着的,不?是正小殿下么?!
“殿下,您怎么爬到?马车上面了?”拓跋穆见她绾起裙子?,露出半截藕段似的小腿,晃的他不?敢睁眼,只得红着脸侧目回避。
沈青青并未理会拓跋穆,她抬手遮阳,冷静的指着西边一角道:“拓拔将?军,我瞧着那边有一条路,应该正好能过马车,先找探子?去看看路能通过么,若是可以,咱们再过去。”
拓跋穆连忙应下,见小殿下这般冷静淡定的指挥,心里突然冒出些难言的滋味。
来前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