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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他转身,去柜子里选了件樱粉色的上襦丝裙递给她,“今日穿这件吧,适合春日。”
沈青青打量着他手中的裙衫,暗道什么时候她有这么嫩的衣裳时,院里突然传来动静。
敲门声在漫长的等待中变的急促起来,可孟西洲却不让她去开门。
等了片刻,沈青青见孟西洲才慢吞吞地披上长衫,她支起木窗,鹿儿似的眼睛溜溜地盯着木门。
“这么早,听着不像是邻居。”
院外时不时传来的浅笑与话语,勾她更好奇了。
“你慢慢穿,我先去看看是谁。”说着,她先一步去开门。
“刷”地拉开木门,门口立着两个穿着异国装束的男女,头上戴着的金银饰物煞是亲切。
“殿下!”两人异口同声。
“赤月?”沈青青愣了半晌,才分辨出身前略略发胖女子是谁,她皮肤黑了不少,脸颊上挂着抹绯红。
女子嘿嘿一笑,“殿下。”
立在她身边的大胡子身材高大,沈青青一时没分辨出是谁,试探道:“岳枫?”
“殿下万福。”岳枫胡子一翘。
他手里还牵着个男娃,刚过膝盖,脸上肉嘟嘟的,约摸三四岁的样子。他穿了个小皮坎肩,看上去傲呼呼的,正瞪着圆眼打量着沈青青。
岳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殿下,这是卑职犬子,叫岳辉。”
说着,男人拽了一下孩童白嫩嫩的小手,看他不肯配合,低声嘱咐着:“辉儿,方才阿娘教你的都忘了?快,叫殿下。”
男孩嘟嘟着小嘴,仰头打量沈青青片刻后,忽然红了脸,仰头问自己父亲,“阿爹,这不是殿下,是姐姐。”
“你这家伙。”岳枫瞪眼,小崽子刚刚还听话的学了两句,怎得现在叫起了姐姐,生生让殿下低了个辈分。
“殿下,是奴婢没教导好……”
沈青青拉住赤月的手,笑道:“什么奴婢?岳枫是戍边将军,你是官眷,不许胡乱说。”
她带着二人进到院内,身后跟着两三侍从抬着几口箱子进来。
“殿下,这是奴……我给殿下带的一些金元小食,有酸奶糕,提子酥,都是您爱吃的。”
“这句殿下也免了,如今在南璃乡下,我跟他化名在此,你跟岳枫也不必拘礼,省的吓到邻里。”
“是。”
话音刚落,孟西洲穿着身暗绯色的长衫从内走出,男人虽着常服,长居高位的气势依旧。
“见过……”
“青青不是说了免礼,寻常百姓而已,不必拘束。”
两人面面相觑,心想小殿下喜欢胡闹也就算了,几年不见连南璃皇帝也跟着一起。
南璃当下虽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可帝后撒手不管,把江山交给了自家继子打理,自己跑出来过起了田园生活,能不算胡闹吗?
可一路走来,南璃境内百姓富足,商贸繁荣,瞧不出一丝不好。
正想着,院门又被叩响,孟西洲走去开门,来人又是一家子。
是秦恒和莲蕊。
秦恒左手牵着个女娃,面上依旧是往日清冷的模样,跟手里正嘟嘴吹口水泡泡的女娃娃格格不入,沈青青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她实在想象不到,像秦恒这样冷冰冰的人,是怎么带孩子的。
立在莲蕊另一侧的少年,此时已经快和秦恒一样高了,是他们的长子秦述浩。
沈青青还记得,当初她跟子思大婚不久,秦恒跪在勤政殿前的样子。
她从未见过被拖入红尘的秦恒。
面色清冷依旧,吐出的话语,却带着难掩的温情,“圣上恕罪,卑职想给他们母子俩一个家。”
就在那日,她见到了走路还走不利索的秦述浩。
一晃多年,秦恒的长子都长这么大了呀。
恍惚之时,木门又传来响动,这一次是萧应领着霍羡、闵夫人,李炎与娇云,娇玉与她夫君一同进来。
一时间,不大点的院子里立满了人。
沈青青又惊又喜,这些年她跟子思久居深宫,为江山社稷操劳,除了霍羡与闵夫人还常常见面外,就连放出宫,嫁为人妇的娇云娇玉都很少见了。
一众人谁也没多说什么,男人们聚在一起自顾自的去挑水砍柴做饭,女人们则带着孩子去了里屋,聚在一起闲聊。
起初娇云和娇玉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少了规矩不自在,后见闵夫人一点都不见外,皇后娘娘还有说有笑的,她们也就放的开了。
渐渐的,屋里一群女人的话题从男人跳到宅中琐事,总归是离不开自己那小片天地。
沈青青在八卦这件事上,素来只听不讲,她安静乖顺的坐在一角,听她们说说笑笑,偶有抱怨婆婆严厉。
倏然,娇云提到自己儿子琐事,娇玉在一旁猛使眼色,就连闵夫人也忍不住轻咳两声。
一众人,谁都知道这些年帝后的求而不得。
沈青青不以为然的笑道:“男孩子皮一些多正常,睿宁虽是个省心的孩子,却也偶尔惹他父皇恼怒。”
一句话后,气氛缓和。
大家很快揭过去不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