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欢声笑语,屋外一群孩子拿着几只沈青青随手做的五彩风车,在院子里一圈圈的跑着。
一日欢聚,从早到晚,村舍木门大敞,有不少村民加入宴席讨酒喝,喝尽兴时,有人拿出乐器,载歌载舞。
夜深月高,凉风拂面,院落里时不时地有人唱歌,口齿都说不清了。
大家都醉了。
沈青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内,也不记得一院子的宾客是怎么安置的,只知道清醒的时候,她躺在浴桶里,孟西洲立在一旁正伺候她沐浴。
“我自己来吧。”沈青青多少找回些清明,伸手拉住他腕子。
男人岿然不动,依旧攥着皂角一点点的为她抹匀。
沈青青不再挣扎,前前后后做了十几年夫妻,她没什么好害臊的,倚在木桶那,半阖着眼。
良久,耳边冷不丁的传来句“今日开心么?”
“开心。”她许是因酒劲儿,这句话答的特别快,就好像答案早就准备在心里,只等着他问出口。
“我们以后不回汴京了。”男人眸色晦暗不明,轻轻捞起一直湿漉漉的手,放在手中落下一吻,“好么?”
沈青青吓了一跳,懵懵地望向身侧发丝渐银的男人,倏然读懂了他眸底的深意。
原来他今日叫大家来三溪村小聚,是为了她。
他一向聪明过人,有些事不说明,不代表不知道。
甚至沈青青突然觉得,孟西洲或许比她更早意识到这异世者的身份到底会影响到她的什么。
这十年来,他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以至于她曾天真的以为,自己容貌不变,只是原主天生童颜罢了。
直至见到霍大夫与闵夫人的长女媛姐儿出落成一个灵动可爱的大姑娘,开始谈婚论嫁时,沈青青才恍然意识到那个曾经在她臂弯里嘤嘤哭闹的小婴儿,已经长成她当初来这个世界时,贺兰卿的年纪了。
沈青青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将近十五年。
沈青青开始留意周围的人,除了她,还有身边一年一换的女官们,余下的人发间冒出的银发,早快要盖不住了。
就连孟西洲也不理外。
汴京新年庆典前,沈青青落了东西回殿来取,恰巧看到孟西洲让内官为他挑出白发剪掉的一幕。
内官手里那一小撮银发就像是木刺,狠狠扎进她皮肉里,让沈青青一下清醒过来。
直至离宫出游前,她收到系统回函,里面有包含所有的解释。
当初她饮下毒酒,贺兰卿本该在此谢幕,可她为了改变金元命运,要挟系统选择留下。
管理员菲特利用特别的系统权限,给她重塑了身体。
而这副身体虽然跟以前的一模一样,但不是之前饮下毒酒的那一副。
系统回函写明:新的身体不老不死。
现在,她刚三十,还能勉强跟他并肩而立,可再过十年呢?他脸上开始生出皱纹,新春大典,帝后并肩,他看着像她爹时,她又要怎么办?
到时候,妖后惑君的风言定然难平。
“青青不喜欢这儿么?如果你喜欢曲林蝶园,我们也可以搬到那住,曲林恰好离金元很近,你可以常回去看看……”男人没了往日的淡定,他说话又快又急。
沈青青捏了捏他手指,打断他道:“父皇与母亲都过世了,如今金元在二哥的守护下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在金元我已经没什么好惦念的了。”
六年前贺兰睿病危,日理万机的孟西洲搁置朝政亲自带她回金元探望,小住大半个月,直至沈青青同几位哥哥在榻边儿送完大君最后一程才离开。
近三年,老国公夫妇与大阏氏陆续寿终就寝,二人尽孝,每一次,都是相互依靠扶持着,一起送走每一位老人。
两人膝下无子,该侍奉的老人也都送走了。
沈青青不免思念起自己的父母家人。
男人察觉到她心中所想,却又不露声色,只是淡然一笑,他起身,取来棉巾为她绞发。
“你真不打算回宫了?”
“还是要回去一趟的,有些事要嘱咐睿宁,徐宰辅与其他中枢重臣已经知晓,只要走一遍让位的流程,你可以不回去。”
男人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他只是在转让一家铺面,而不是一个强大兴盛的国家。
这背后,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至尊王权。
这些年,他们携手,从农商入手,大力发展商贸,将南璃推向前所未有的兴盛。
说实话,日子过得并不简单。
她看着孟西洲立于波云诡谲的朝堂中,周旋平衡各方势力。
依稀记得,五年前他力压朝堂上表劝诫皇帝纳妃延绵子嗣,过继了宗族里的侄儿睿宁,化解掉皇后膝下无子的难堪。
“睿宁这段时日代理朝政还算过得去,总归我们没白在他身上费心血。”他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潮湿的身子,一寸寸地,像是在把玩美玉。
惹火的画面让空气都跟着燥热起来,腹部骤然紧绷,不知不觉的抬了起来。
明明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却还是控制不住。
他栽的心甘情愿。
孟西洲自嘲地想。
“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