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滋尔弯下身,小餐桌被稳稳的放到了床被上,上面还摆放着精细的餐点。
他替陈溺揶好被角,侧身坐到床沿边,一手端起一只汤碗,一手拿起汤匙,细致地搅拌着碗中还有些烫的流食。
程几何滚动着轮椅的轮子,滑至床边,开口道:“陈溺,现在死门的刷新时间点多了两个,每天晚上十二点,早上六点,下午六点,这三个节点会出现一个新的死门。”
陈溺点着头,张开嘴含住送到嘴边的汤勺。
下午刷新的死门他也已经亲身体验过了,程几何不来告知他,他也大致能猜到。
修哉收回投放在陈溺唇角边的视线,到嘴边的慰问又咽了回去,心里清楚,陈溺根本不需要,也不喜欢听这些说辞。
程几何说:“还有就是,快递每天只能寄一次,谷阿羽说我们最少还需要寄出去八具尸体。”
也就是说这场游戏少说也得有八天才会结束,这期间,谁也不能保证死门的刷新节点还会不会增加。
修理道:“你先安下心在家里休养,出门收快递的事就交给我们。”
程几何附和道:“对对对,我感觉你走到哪,死门就跟到哪,还是在庄园里安全些,找个女仆守在门外随时准备爆破。”
有人愿意主动代劳,陈溺也不和他们客气,点头答应了。
单凭陈溺的推测,死门的刷新节点还会持续增加,这场游戏拖得越长对他们越不利,即便没有游戏总时长限制,他们也被一条无形的鞭子鞭策着竭尽全力推进游戏进度。
过了十天,死门每天的更新次数提升至十二次,大部分人不敢再呆在建筑物内,拖着行李箱露宿街头。
陈溺也基本习惯了每天被死门找上几次。
时间的概念,对于陈溺而言也有些模糊起来,不管他何时睁眼,看到的都是一片漆黑。
游戏结束时是在那之后的第十一天,陈溺正靠在黑滋尔身上听着有声,眼睛缓缓眨动。
遮蔽眼球的眼帘再一次张开时,漆黑的视野中忽然投入一束光线,刺得视网膜有些烧灼。
他歪倒向一旁,抬起手盖住眼睛。
黑滋尔立即起身离开床榻,“唰!”的一下子拉上窗帘,又折返回床边。
他俯下身去,一只手握住了陈溺的手腕,拉下他挡在眼前的手,缓缓开口吐露出晦涩的词句:“别动,慢慢睁眼试试。”
陈溺怔愣片刻,抬眼看向黑滋尔:“你能说话了?”
他看得还不是很清楚,视野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随着时间的推移,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游戏,结束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陈溺几乎欣喜若狂,双目含笑与黑滋尔对视上:“我……”好像忽然间被人扼住了喉咙,第一个字音刚开了个头,余下的话不见下落。
黑滋尔的身后,衣柜顶部与屋顶之间的缝隙中,有半张脸潜伏在那儿,闯入他的余光中。
森白的脸上镶嵌两颗没有瞳孔的白眼珠子,正直直的对着他。
见陈溺的眼中溢出些许惊恐,顺着他的视线,黑滋尔扭过头,而缝隙里的小半张脸却在他转头的过程中,悄悄隐没在阴影之中,当他抬起头时,那里空无一物。
黑滋尔回过头再度看向陈溺,或许是太久没有说话的缘故,他咬字时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生涩感:“怎么了?”
回过神,陈溺摇摇头:“没什么。”可能只是眼花。
黑滋尔说:“五点后再出去。”时间正好是中午,外面的光线正是强烈的时候,陈溺的双眼还未能适应过强的光照。
游戏结束后,庄园里那些多余的柜门也被收起来,原先神隐的家具回归原位。
不仅仅是陈溺,其他人在发现身体上的缺陷消失后,也是手舞足蹈的欢腾了好一阵子。
临近吃晚餐的时间,陈溺离开自己的房间,走入客厅,程几何还在客厅里边跑边跳。
她看到陈溺过来,直接冲到了他面前,双手放在陈溺的肩膀上,一蹦三尺高:“我好了,我好了!!”
杨贤吐出瓜子皮,无语地看着她:“你都嚎一下午了,能不能歇一会儿啊?”
柯杰等人早就离开了庄园,只剩下千黛还没有走。
陈溺接过女仆递来的咖啡杯,顺势坐到了沙发上,看向谷阿羽,问道:“现在可以联系上外界吗?”
谷阿羽点点头:“嗯,网络和通讯都恢复正常了。”
程几何留心观察着陈溺的脸色:“出什么事了?你脸色不大对劲啊。”
陈溺看了看黑滋尔,虽然当时他们两个人都在房间里,可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那张脸。
回想起来,和陶静有些相似。
游戏已经结束了,却还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
他呼出一口气:“帮我查查,陶静的老家在哪。”暂且没提原因。
谷阿羽觉得有些奇怪:“查这个做什么?游戏不是结束了吗?”他将笔记本电脑放到腿上,打开网页搜索一番。
修哉笑道:“你该不会和那些人一样,想在区域解除封锁后找上门泄愤?”
细说起来太麻烦,也没必要,陈溺抿了几口咖啡,低声道:“你就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