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四爷的话她难免有些意外。
这是有几分病糊涂了?竟连她也认不得了?
他的眼神中满是迷茫和困惑, 定定地看着她, 似乎是在探究什么?那眼神几乎要穿破她。接着又咳嗽起来, 面色显得很是痛苦,眉头都拧在一起。
她赶忙替他順着胸口,苏培盛这时也送了药进来,等伺候他喝完了药,她额头上也出了层薄汗。
“咳咳——岚儿。”
这是又认得她了?
“我在呢, 爷。”
“快出去!快——咳咳——”
这刚认得她了又要赶人?果然生病的人脾气都大的很。
“咳咳——回去,别在这儿。”四爷依旧坚持不懈的驱赶她。
他大概是怕她被传染吧。
“我来了有半日了,爷的衣物是我换的,身子是我帮着擦的, 要感染也感染上了, 现在走也晚了。外边天色已经晚了,你叫我去哪儿啊?”她一直注意着分寸,预防的药也每日按时按量的喝,应当没有事,可不这样说,他指定不会让她继续呆着。
“苏培盛呢?咳咳——叫人把他拖出去打, 混账东西,咳咳——”
话音刚落, 苏培盛不知哪里窜出来,利落的跪在地上求饶起来:“主子爷,都是奴才的错。可奴才还得伺候您,等您好了再打奴才吧。”说罢还连连磕起头来, 那砸在地上的声音实在得很,苏公公也是不容易啊。
“苏公公先出去吧,我有话和主子爷说。”
苏培盛犹豫了下,还是告退了出去。他是真冤得慌,主子爷有气,舍不得对年主子发,只能对他发,其实这也没什么,奴才不就是挨骂的命吗?幸好年主子还是个有良心的,记得这事儿是她引起的。
“爷,不许生气。咱们尽快把身子养好回京去,我走的时候答应了孩子早点回去的,你不知道就离开这几日,她每天阿玛阿玛的不离口。”
四爷瞧着眼前温柔小意的女子,不断和脑海里的那人重叠起来,他其实很久没再梦到过那个女子了,这几日却总是频频梦到她。方才一睁眼看到岚儿,他以为是她从梦中走出来了。
那个女人和她之间会有什么关联?难不成真是她猜测的那般?可惜他现在没有精力去刨根问源,岚儿也不见得肯说。
“咳咳——你去歇着。”她面上已经有几分憔悴,显然是没歇息好。
“爷别担心我,我一会儿就去。方才熬了雪梨羹,多少喝一些吧,总是咳嗽肺里指定不好受,苏培盛还说你这几日都用不进膳。”不吃东西体力会越来越差,哪还有气力跟这病抗衡?她的任务就是让他多用些吃食,配合着御医的药,应该能转好吧。
喂着他用了小半碗雪梨羹,这饭量真是连宁儿都不如了。她去了西侧间歇息,这几日疲于赶路她也着实累的不轻,很快也就入眠了。
第二日一早醒来时外边已是艳阳高照,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突然觉着有些酸酸的异味,最后发现竟是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这几日她担心着四爷对自己确实是疏于管控了,真是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脏过。也不知昨儿四爷闻见了没,千万别呀。
传人抬了热水进来,水里放入了许多她知道的有杀毒消菌功效的中药材,不管是否真的有功效,反正没有什么坏处。
洗浴完她先去看了四爷,他还昏睡着,额头上意外的发凉。染了疫病就是这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还会反反复复交替,折磨的人不得安生。
“爷,醒一醒,吃些东西吧。”昨儿吩咐了小满早上要小米粥,一定要熬出上面的那层米油,这东最是温补又好消化。
好半天四爷才睁开眼睛看她,喝的时候还算乖,不过依然是小半碗的食量。
“再多吃些?”
四爷却摇了摇头,显然是没什么胃口了。
“那爷有没有想吃的?一会儿我去做些甜点好不好?”
回答她的还是摇头,她也不免有些气馁,更多的是心疼他,平日里爱吃的都没胃口,这可怎么好?
“你,去用膳。”
“好,我这就去用。”给四爷掖好锦被她也去用了膳,顺带喝了一碗预防时疫的汤药。走出营帐看了眼西北方,燃着的大火和肉类烧焦的味道,应该是有牲畜或者人感染时疫死亡了,只得赶紧烧掉防止扩散。
这一日还算安稳,四爷的病情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明显恶化。下午的时候给他做了豌豆黄,也是才吃了几口就不肯吃了,她也不敢勉强。
“别费,心思了,爷吃不下。”
“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又不费什么事。”
四爷不说话,只拿眼睛去看她的手,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起的一个水泡,也不敢和他的眼睛对视了。
“爷,等你好些咱们就去狮子园养着吧?那儿毕竟是个家,环境也更好些。”
“好。”
“对了,我叫人从外边采了些野花,刚插好了。就摆在这桌上吧,爷看着也能心情好些。”
“好。”
瞧着四爷面上浮现的倦色,她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了,他这几日一直这么昏沉着,御医也没有法子。她想多和他说说话儿,让他能高兴些,总好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