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思嘉:“碎玉?哪个碎玉?”
这世间她只认识一个碎玉,而且还是被她改名的碎玉。
晏为口中的碎玉不会就这么凑巧吧?
祝思嘉怛然失色,晏修和晏为的手居然真的伸进了百味斋……
她正在烦闷之时,碎玉走进正殿,跪于众人跟前行礼:
“属下见过陛下、娘娘、李大人。”
他有意低着头,可他面上那道令人过目不忘的疤,早就被祝思嘉铭记于心。
他的眉眼几乎快要被碎发尽数遮挡,但只听他的声音,祝思嘉也能立刻识别。
“你根本不姓裴,对不对?”
祝思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比之被晏修等人监视的恐惧,在半年前,她亲自给眼前之人重新赐名、鼓舞他勇敢立身于人间的行径更让她尴尬。
恐怕那时的碎玉,在暗暗嘲笑她这些天真幼稚的举动。
而这也能解释为何晏修带她去百味斋时,看到碎玉的奇怪举止。
原来他都知道,他一早就知道了。
碎玉将头埋得更低,仿佛又回到他和祝思嘉初见那刻:“属下并非有意欺骗娘娘。”
晏修暗暗给了晏为一脚:“还不给你皇嫂好好解释一番?”
他可不希望祝思嘉又误会些什么,晏为搞出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要他来莫名其妙地来收拾?
晏为和碎玉跪到一块,看向祝思嘉诚恳道:
“皇嫂对不起,您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臣弟此前对您的多番冒犯,还望您不计前嫌。”
祝思嘉冷脸:“碎玉是你安排进百味斋的?”
晏为:“是,臣弟一人所为,与皇兄无关。”
祝思嘉气得牙痒痒,但不敢发作,只能咬紧后槽牙:“为何?”
晏为:“臣弟脑袋有疾。”
祝思嘉被他气得哭丧着脸,竟是拿他没有半点办法:“是因为自秋猎起,王爷一直没有打消过对我的怀疑吗?”
晏修强忍住笑意,这还是第一次见祝思嘉发这么大的火,可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像极一只被惹生气的炸毛小猫。
晏为认真认错道:“对,皇嫂也知道臣弟是厌雪楼主,厌雪楼所做的一切事皆是为了皇兄。就算皇兄不让我做的事,我也会去做,所以才……”
祝思嘉:“我不想知道。”
晏为干咳两声,继续道:“不瞒皇嫂,臣弟与皇嫂初识时总觉皇嫂城府深沉,加之皇嫂的出身难免令臣弟介怀,故而臣弟才出此下策,命人监视皇嫂。”
“皇兄再三警告过臣弟,臣弟却依旧固执己见,皇嫂你千万不要误会皇兄。”
“事到如今,臣弟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碎玉在百味斋潜伏了这么久,他已如实将百味斋见到的一切告知臣弟。臣弟方知,皇嫂骨子里便是一个善良博爱之人,绝非惺惺作态的伪善之辈,能担得起一国国母的荣耀。”
晏修及时打住他,免得他又说出些什么不着调的话:“够了,你既然要给你皇嫂道歉,光是动动嘴皮子是不够的,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晏为捂紧钱包:“皇兄,臣弟是清官。”
晏修:“……此事交由你皇嫂定夺,你自己想办法取得她的原谅。”
祝思嘉想也没想就答道:“王爷既然想道歉,那便去百味斋做上半年义工吧,在此期间,你不能对任何人摆皇室的架子。”
达官显贵常光临百味斋并不稀奇,可若是晏为在百味斋做义工一事传出,定会让无数好奇的百姓争先恐后。
更何况晏为生得好看,光是往店里一站,便能引来无数小姑娘。
她的看板郎没了一个,总得要叫晏为顶替上。
一旁默默看戏不说话的李卧云,看向晏为的目光中都带上了几分戏谑。
晏为属实拉不下脸,他平日里是做出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不假,可真要他放下身段去百味斋里当跑堂小厮,他千百个不愿意。
晏修却觉得祝思嘉罚的好,他颇为赏识:“还是蝉蝉聪明,知道怎么磨他。湘王是该好好历练一番了,免得一天到晚疑神疑鬼。”
晏为替自己争取道:“别呀皇兄,倘若臣弟去了百味斋,厌雪楼的事交由谁负责?”
晏修:“自然有白珩接手。”
他顿了顿,仔仔细细又将碎玉看了一遍,才问晏为:
“这么多护龙卫,你为何要挑碎玉来给祝昭仪当贴身护卫?”
晏为解释道:“碎玉各项考核在护龙卫当中都是名列前茅的,尤其以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和暗器著称,更何况……何况碎玉与皇嫂有这么一层渊源,相处起来会比其他护龙卫更为容易些。”
祝思嘉:“陛下,臣妾不需要贴身护卫。”
晏修这么多疑,再在她身边放个姿色上佳的护卫,岂不更让她举步维艰?且说得好听些叫护卫,说得难听些又是替晏修监视她的。
“还记得朕允诺你之事吗?”晏修浅笑,“朕说过的话,从没有一句是不作数的。”
“朕答应了你每月出宫两次,就绝不会食言。”
祝思嘉这才回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如今西京的天变过了,他是时候履行他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