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米的距离像隔着天堑。
米粥的香味渐渐飘出,赵清禾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她连忙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先开口解释道:“我做好了饭,家里就我一个在,锅里有饭,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点?”
僵硬的气氛打破,老黄猫嚼了几口馒头,满意的舔了舔爪子,期待的看了一眼这两人,见他们没有继续喂它的意向,便慢腾腾的离开了。
人老成精,猫老也是一样,哪怕吃饱了,它也觉得自己还能再来两口,经过刑卫东时,还撒娇似的喵了几声,似乎还记得,上次就是这个男的给自己吃肉。
刑卫东视线从阿黄身上扫到赵青禾,点了点头,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消散了不少。
因为身上的隐疾,他已经打消了成家的念头,甚至决定好了要收养战友遗孤,父母从中插的这一杠子,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桩婚姻,事先没征求过他的意见,也不具备任何法律上的意义,却是摆在他面前的,真真切切的难题。
赵青禾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了,父母皆死于迫害,爷爷赵松云,原是京城康复大药房的大东家,被老友连累,又被学生举报,因着他的人脉,本也能留在京城,却因为这个风口浪尖上,他的小女儿和男友偷渡去了国外,而被下放至西北。
二叔这个唯一可能支持他的人,知道赵松云身份后,和爹娘通了个电话,也改变了立场,劝他接受这桩婚事。
头疼。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保持着表面礼貌的和赵青禾打了个招呼。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着,直到刑卫北打柴归来,这小子小时候最崇拜的人就是他大哥,谁成想长大后,最看不惯的人就是他大哥,见刑卫东回来,牛气哄哄的哼了几声,两兄弟谁也不先和谁说话。
天快黑的时候,刑虎两口子才赶集回来,王改秀看到大儿子在家,喜不自胜,差点没在院子里跳起来。
她当然是认为儿子听了他二叔的话,打算回家补结婚手续的,孩他二叔可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一定让东子同意这桩婚事。
“小北,大丫,快帮你爹把车里的东西搬回家,东子回来了,咱们今晚呀,吃白面饺子。”
王改秀这段时间,待赵青禾跟亲闺女似的,吃的喝的也不拘着她,偶尔还能吃顿荤腥,三天两头就蒸鸡蛋羹吃,队里其他人家,儿媳妇能吃饱都算不错了,家里的干饭,那都要紧着老爷们吃。
刑虎赶着驴车进来,赵青禾帮着从车上往下搬东西,买的年货可真不少,以肉居多,一大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还有两个白胖的猪蹄,两只熏鸡,干蘑菇干木耳,供销社买的江米条,硬糖块。
眼下还不许私人买卖东西,衣食住行,无一不紧张,能弄到这么些肉,肯定费了不少功夫。
赶了一天集,王改秀也不累,乐颠颠的拎着肉进了厨房,赵青禾想跟着,却被她拦下,“背篓里有零嘴,你拿些去屋里吃,陪东子说会话,他那个人像个闷油瓶子,你要主动些,放心,娘喜欢你,咱们娘儿俩投缘,天生就是要进一个家门的,东子孝顺,最听我的话,有我在,这门亲事他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不会赶你出去的。”
刑家的厨房和正屋相连,只隔了一道门,这些话,自然也落到刑卫东耳朵里,他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心里却嗤之以鼻,听娘的话,他打生下来那天,就没听过爹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