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正在冷静。
他坐在自己房间里,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试图用身体转动带来的风,让内心跌宕的火气平复下来…当然是半点用都没有。
黎觉予刚刚的模样,就像黑夜中的白字一样,印在脑海里异常清晰,让人没法放松下来。就…虽然他林恩是个大帅哥,本质还是个纯情小男孩啊,哪受得了这种画面。
“笨蛋!”他骂了一句,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黎觉予,“太笨了,笨死了!”
“要是被坏人骗走了怎么办?”
这种没有性别的中性词,更搞不懂他到底在谁了。
因为内心纠结跌宕起伏,直到费尔森先生敲响林恩房门,他都没恢复过来,蔫蔫地回复:“干嘛啊?费尔森先生最近怎么那么喜欢粘着我?”
“之前不是老想把我赶回美国吗?”
“我就是来问问,教黎觉予的进度怎么样了?”费尔森笑眯眯地询问,有种看好戏的感觉:“看你们在书房呆了没多久,就出来了。”
“太不好了…”
聊到教学,刚刚的画面又浮现脑海。
林恩烦躁地对枕头来了个右勾拳,放在不知情人的眼中,颇有种他很恨黎觉予的错觉。
“噢?怎么不好法?”费尔森就跟安抚生气小狗一样,追问道。
“她太笨了,怎么教都教不懂,说的话做的事都好笑死了,谁好心教导她都会被气死的。”出于害羞,林恩面不改色地闹脾气,撒谎:“总之,她和学习没有缘分啦!”
“这样吗?”
费尔森露出认真思考的表情,随即决定:“那就将黎送去法兰西公学院吧?虽然是公校,但也勉强算是贵族学校,教导标准法语的经验也十分充分…”
不怕外人嘲笑地说,这还是林恩第一次听到亲舅舅顺从自己的意思。
他结结巴巴地反问:“送到学校?黎觉予?她不需要我来教了?”
一连几个问题,惹得费尔森先生诧异连连,“你怎么了啊?那么惊讶。”
“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你很想继续教导黎呢!”费尔森哈哈大笑,假装不知道自己把真相说出来了:“唉,将黎送去学校也是好的。毕竟我年纪不小了,看不得你俩关系不好吵吵闹闹,还是尽快分开比较好。”
“才不会呢…”林恩说话还是那么省略。
听不出来他是说“他和黎觉予不会关系不好”还是“费尔森先生年纪不老”,也有可能这是同时回答两个问题的答案。
“就这么决定啦!”
“明天就将黎送去法兰西学院上学。”
费尔森扔下这个决定,就做戏般艰难站起身来,要往楼下走。
临走前,他又怀揣未知目的回头,对呆愣在床上的林恩说:“Lynn,虽然说黎有些迟钝,但认真是绝对没话说的。”
“现在是凌晨三点,她可依旧还在练习噢。”
话音刚落,林恩仿佛听到楼下书房传来咬字清晰的标准法语,正在念诵着法国优美诗歌,恐怕按这种认真程度,不久后就能用这种语言唱歌剧了。
“受伤了也要练习吗?”
林恩往窗外看去,12月冷风飒飒地刮,带着无影无形却异常动听的法语女声在半空中回荡,再一联想刚刚声音的主人因为自己受伤,莫名的后悔懊恼感海浪般席卷而来。
“欸不管了!”他再度倒回床上,将心中所有绮丽幻想抛掷脑后,“死亡吧,该死的性.欲!”
同一个房子,众所周知的秘密和无人知晓的烦恼并存。
第二天。
黎觉予醒来,惊奇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幻境中。
心中疑惑还没来得及展开,就迅速找到的答案了——对了,她找到工作并且圣诞节假期后才上班,特地叮嘱黎母让她多睡会。
恐怕此时此刻,她还在那间破旧旅店里倒时差睡觉呢!
250法郎的房租,用得真划算。
黎觉予浅浅一笑,光着脚下床打开窗户,率先看到一群雪花像白色蝴蝶一样卷过半空,第二眼才发现站在庭院中央,抱着双手靠在汽车门的林恩,手中不停捣鼓着那台,闪着银光的迷你手持相机。
“喂!”黎觉予喊了一声。
林恩应声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了声:“怎么声音还是那么难听?”
虽然嗓子病痛没法好那么快,但是这臭屁孩是真不会说话。
黎觉予正大光明翻了个白眼,给出最佳应对方式:“费尔森先生让我跟他报告学习进度,我决定要把你教的那些话,全数模仿给他听…”
“不行!”不出她所料,小土狗迅速跳脚,“你都要去上学了,告诉他学校的东西不行吗!”
“不行哦~”论捉弄人,年仅二十岁多的老古董,可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站在窗台庭院,明明隔着十万八千里,却能单凭隔空喊话,成功将其中一人气死——那个人当然是历来惯败的林恩。
他说不过牙尖嘴利的黎觉予,又没有对方的淡定和厚脸皮,没一会就被激得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开车跑路。
临走前还要大喊一句:“不管你了!”
“你自己去法兰西公学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