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自己突然从爱车里瞬移到一片废墟里时,萩原警官凝重地思索了三秒:“……”
糟糕,还真是灵异事件。
好歹是个历经无数风雨的男人了,他接受得异常迅速。
冷静观察完四周,确定方圆百米就他一个人杵在这儿,环境大概安全以后,萩原研二果断迈开脚步,往前边走边看。
很明显,他被迷之力量挪移到了不知哪个爆炸案现场。
室内爆破残留下的痕迹尤为惨烈,勉强支起的水泥柱要垮不垮,表层被炸毁了大半,露出里面烧黑了的钢筋,四周光鲜亮丽的装潢摆设要么变成灰烬,要么面目全非,思考看不出昔日有多价值不菲。
萩原研二从大概曾是酒店套间的空屋子出来,拧着眉毛打量了一圈,居然从勉强还留了点轮廓的标志物上,认出了这个地方。
米花町的帝都酒店,他两个月前还来这儿拆过炸弹——对对,就是灵机一动抓到小千穆的那一回。
因为极有纪念意义,过程尤其惊险刺激,他记得可清楚了。
要不是小千穆远程帮了个忙,萩原警官纵然在生死关头爆发潜力,也来不及剪掉最后那根线,到时候炸弹一炸,他当场殉职,根本跑不掉……呃?
萩原研二顿住,莫名觉得周围阴风阵阵,吹得他脊梁骨有些发凉。
脑中飞过了多少个鬼故事姑且不提,萩原研二依照记忆找到了幸存的消防通道,用狂奔的速度下了一层。
底下也是帝都酒店的客房楼层,依照正常情况,上面一层楼炸成了那样,酒店应当立即停业修缮,即使不停业,也很难想象有客人敢冒着被天花板压垮的风险勇敢入住。
然而,他冲下楼梯,霍然映入眼中的画面,却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酒店仍在营业。
奢华的装饰分布在它们该在的位置,一扇扇房门紧闭,柔软的地毯屏去了餐车车轮滑动和服务生脚步的嘈杂,各方都在最大限度维持着清晨的静谧。
“……?”
萩原研二看着服务生推着餐车从自己身边走过,对方也看到了他,朝他礼貌地微笑颔首,然后错身而过。
这个反应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难道就没人发现楼上,夹在16层和18层中间的17层,在某个时刻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吗?警察呢?救护车呢?闻讯而来的记者总该有吧,怎么就像无事发生那般安静?
“……不是一般的邪门啊。”
萩原研二得出结论,第一反应是狠掐自己一把。
痛得龇牙,只能遗憾地判断没做梦……这就更恐怖了。
说归说,他的胆子也不是一般的大,硬是从16层逛到1层,亲眼看到帝都酒店仍在如常营业,入住的顾客还不少。
萩原研二被迫放空了一会儿大脑,最后憋出两个字:“绝了。”
他在酒店外站着吹了会儿醒脑子的风,突然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千穆,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给他,但就是有个这种事找千穆准没错的直觉。
呼叫响至忙音,无人接听。
萩原研二心一沉,接着打不太抱希望的第二个电话,结果反而是这个电话被秒接,幼驯染心急火燎中透着茫然的声音传来:“研二?你人在哪儿?我遇到了怪事……太奇怪了,真不是在做梦?”
“好巧,我也遇到怪事了,帝都酒店炸了没人理,你说怪不怪。”萩原研二头疼,“小阵平你又在哪里?总不会周围也有什么标志性建筑爆炸,路人也当做没看见吧。”
“铁……”
“呃?”
“我在东京铁塔!不对,说准确点,是在东京铁塔的废墟里……开玩笑么,这怎么可能!”
松田阵平显然比他胆子贼大的幼驯染迷茫得多。
他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砸开被炸变形的电梯门,勉强从里面爬出来的。
专业人士刚落地就发现了,他所在的狭窄空间遭了实打实的内部爆炸轰击,居然还能保住箱体,卡在天井的中央半天不掉下去,属实不可思议,而等他蹭了一西装的黑灰好不容易重见天日,第一时间又是傻眼。
他就像突然出现在灾难片片场的隔壁剧组路人,上一秒眼里还是繁华的东京,下一秒,美丽的城市就强行换了个灰暗惨淡的布景。
这座城市的标志建筑,赤红色的巨塔不知何时支离破碎,只剩他刚从里面出来的灰扑扑底座。
长短不一的钢筋如雨点洒落般哗然落地,散在黑白分明的道路中央、周围的绿化带、离得较近的商铺楼顶,更有最大的一块儿残骸,公然嵌进摩天大厦之中,砸碎了满楼不灭的灯光。
松田阵平以为自己在做梦,一点也不奇怪。
他不知不觉摘下千穆后来送他(并善意提醒这个便宜可以随便捏随便碎)的墨镜,在废墟前一时难掩无措的人类,用他越睁越大的双眼,更近地承受视觉与心理上的双重冲击。
高楼与铁塔的遗骸以扭曲的姿势互相依偎,经久不散的硝烟灰尘在阳光中闪闪发光,远方的车流如有意识般,不约而同绕开了这片被迫荒凉的、除了一个呆滞的男人外空无一人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