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更远方,上班出行的人们来往不断,路边的店铺纷纷开门,迎接新的一天,伴着活力满满的交谈声,清晨的城市一如既往繁华热闹——
仿若一副被人刻意捏造,又被人冷漠丢弃的奇异风景画。
“妈的。”松田阵平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脸上,努力让自己清醒的同时,一不小心扯到了头发……
他艰难地反应过来手感不对,没忍住,又骂了一句。
妈的。
竟然是卷毛。
如今的警视厅谁不知道,又调回爆处组的松田警官想不开拉直了头发,变成了平凡无奇直发警草。
跟一起在“梦里”撞鬼了的研二搭上线,松田阵平和幼驯染简单对了一下位置,约好地方碰头,赶去的路上,他们又抱着不祥的预感,分别尝试给零、景、班长、千穆打电话。
零的电话不通,第二次第三次打给千穆,还是没人接,中间两个人倒是接了,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一起黯淡地面面相觑。
“我这里……”
诸伏景光异常地顿了顿,回首再看了一眼自己身后,斟酌出了一个比较委婉的总结:“没有高楼大厦垮塌,没有炸弹爆炸,只有一个——呃,死亡现场。”
再详细一点:这个死亡现场痕迹新鲜,又不怎么新鲜,总之非常矛盾。
进入公安模式的男人单手捏住手机贴在耳边,从凭空出现开始,第四次在这面墙壁前蹲下,观察血迹的溅射方向,隐约可见的人形轮廓,以及墙面残留的其他痕迹。
嗯……不论重看多少次,结果都是这一个。
死者,是自杀。
具体死因是枪口抵住太阳穴,一弹毙命,下手极其果决,毫无动摇。
诸伏景光空着的那只手缓缓伸向前,指尖最先碰到墙面上最明显的那块血迹。
这是血雾喷洒出来的源头,可以想象,死者当时就是精疲力尽地背靠在这里,头极力往后扬起,似是满足地看完了生命中最后一次天空——应当是夜空,然后他举枪,不偏不倚地找准位置,开枪。
因为头与墙面挨得很近,所以这里才会留下一块有摩擦痕迹的血印子。
摸上去的触感很硬,早已发干的血至少留了半年以上,可神奇的是,诸伏景光看到了满眼的红。
哪怕楼顶灰已积了几层,暴雨也不客气地来此冲刷过,墙上的血迹仍像前一刻才落下的那般鲜艳。
仿佛颜色是作为死者最后一点存在的证明,才被刻意留下的,与其说是死亡现场,不然说这赫然是一个正在进行时的鬼故事。
诸伏景光倒是没被吓到。
他忘了眨眼似的看了半晌,蹲到腿发麻,电话另一头的研二以为他突然掉线是出事了,紧张地叫起他的名字,他的面上才后知后觉地露出复杂之色:“没,我没事,说回这个死亡现场……”
“死者的身高体型,基本和我一样。”
诸伏景光说完这一句,便沉默不言。
可以把“基本”去掉,换一个说辞还是没问题,但没有实际证据光凭猜想,还是需要留点余地……其实也不用,到这儿来不到十分钟,大家几乎都猜到一点了。
“哐!”
伊达航发狠一用力,终于将车头凹陷的小车的驾驶座侧车门拽开,自己不客气地弯腰坐了进去,车钥匙就插在钥匙扣里,他鼓捣了一通,汽车马达如愿发出迟钝的轰鸣。
“景,你下楼等着,我这边捡来的车还能开,我离你近,先过来接你。”
“好,不过——捡来的车?”
“是啊,就在路边捡的,搁这儿一直没人管,交警大队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干脆开走了。”
说得简单,伊达航却是省略了一部分细节。
他眨眼功夫就从医院出现在马路边,除开人行道上神色无异的路人,最先看到的就是一辆停在脚前的破烂车。
景那边是死亡现场,他这边是车祸现场,只不过肇事司机和被撞行人都不见踪影,行人受伤留下的血点还留在路面,肇事车辆在路边不知歪歪扭扭停了多久,车顶掉满灰尘和落叶,竟始终没人来处理。
车祸。
跟他过去三年反复不停做的噩梦重叠上了。
只是地点不同,冲来的车辆也不一样,唯一相同的,可能只有……
“咦?那不是新一吗?”
伊达航正欲开车时,前方人行道迎面走来了两个高中生,其中的女生似乎在跟同行的男生抱怨着什么,那个男生一脸悻悻,却抵抗不了青梅竹马的武力,只能乖乖地听训。
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是他们搜查科的老熟人了,他服下APTX4869变成的柯南也经常与伊达航打交道,伊达航一见遇到了他,心中生喜,刚好停下来找小侦探打听消息。
车窗摇了下来,头探到一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正好走到车旁,和伊达航对上了视线。
伊达航的打招呼声卡在了口边。
熟悉的侦探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转首,继续和青梅竹马说着话,不停顿地往前走。
“……”
伊达航目视他们走远,半晌后,才无可奈何地摇头,驱车前去接诸伏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