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吹乱一池碧叶莲花。
错愕甩开那只手,林樱好笑又好气看向第一回失了风度的季怀谷:
“季院长,您没事吧?您是师长,我是您学生的娘,您说这些,真的合适吗?还有,您凭什么断定燕御年绝非良配?他是不是良配,我自有判断,无需旁人多言!今日天热,想必院长赏莲中了暑气,赶紧回去吃一碗消暑汤吧,我走了!”
“你觉得……”
之前种种迟疑和拖延此刻都成了笑话,季怀谷冲着窈窕背影轻问:
“你和燕御年,便合适?如今所有人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一旦被人知晓,你想过自己和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吗?还有七弦,他连朝夕相处的我尚不能接受,你觉得他能接受燕御年?我今日所言,你大可认为胡言乱语,但我还是要说……”
“院长……”
林樱止步回眸,清淩眼色变得锋利:
“这是用老四来威胁我?”
“没有!”
从前只觉得笑语盈盈的她分外亲切迷人,此刻亲眼见到她冷漠似利箭,季怀谷只觉得嗓子眼里全都是腥的。为什么不管做什么,自己似乎总是迟了一步?当年如此,现在又如此!
他急切走过去,看到林樱谨慎往栈道退,又立马顿住:
“七弦是我最得意的学生,我怎么可能用他威胁你?我……”
“没有就好!”
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老四的科举路,林樱乜斜过去:
“若老四因此影响会试殿试,相信季院长也会良心不安!”
说罢,她扭头就走,等上了栈道,更提起裙裾小跑,好像生怕自己再追上。
看到这幕,季怀谷的脸色彻底白透,负在身后的十指亦紧紧扭作一团!
林平林富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个季怀谷,林樱心情糟透了,......
谢绝金柏年请她再去转转的提议,她回到寝房。门虚掩着,大概是舒服些,少年坐在窗前看书。
收拾好心情,林樱推门而入: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见她额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顾七弦眯了眯眼,“又不赶时间,跑什么?”
“……!!!”
好不容易小娇娇能跟自己平静对话,林樱自然不愿撒谎引怀疑,何况金柏年刚也在,万一小娇娇察觉自己扯谎,恐怕得多心!
想到这,她捋捋被汗打湿的发,一半一半的说:
“柏年领我去赏莲,碰到你们院长和一位云小姐在湖心亭聊天,我们赶紧走了。”
“云在心。”
顾七弦颔首,“她是岳山院长云在天的幼妹,靖国有名的女才子。”
“哦。”林樱点点头。
“她……”顾七弦清清嗓子,“心仪院长,云院长也有意撮合。”
“郎才女貌,挺好!”
“你怎么了?”
直觉告诉顾七弦,林樱不对劲,平时她听八卦可是听得津津有味!
“没怎么,在想晚上吃什么!柏年说岳山膳堂可以租个炉子自己炒菜,要不我给你们做几个吧?你病还没好,出去吃太油腻。”
少年拥有一双仿佛能刺穿一切虚像的眼睛,实在不想再被逼出实话,林樱起身去找金柏年,让他去买些菜回来。
岳山膳堂,足可容纳数百人同时进餐。
有金柏年和被逼去听课的大胖两人打下手,林樱很快做好晚餐——
清炒黄瓜,鸡蛋肉饼羹,香煎鱼,还有一道什锦汤。
她手艺其实不比顾静静差多少,顾七弦尚可,金柏年和大胖吃得不亦乐乎。吃到一半,膳堂大门进来三个人,正是季怀谷,云在天和云在心兄妹。
远远瞧见他们有说有笑......
,季怀谷身形一顿。
云家兄妹在说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少顷,四个人吃完。
临走前,金柏年和顾七弦双双看到他们,想过去打招呼。林樱没阻止,但她拉着大胖走了,脚步之匆忙,让顾七弦敏锐的联想到什么。喝过药,两人来到藏书阁,径直走到专收藏奇谈杂书的角落。
等翻看完厚厚一本,顾七弦再忍不住,幽幽开口:
“院长今天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说……”
这个时代的字尤其费眼睛,林樱揉了揉,“你最近状态不好。”
“还有呢?”
“没了。”
“没了?”
烛火跳跃,映得顾七弦眼神雪亮。
唇畔荡过一丝气笑,他夺过林樱手里的书:
“方才在膳堂,你为何不和我们一起过去打招呼?必须尊重师长,这话,你时不时跟我耳提面命,自己不以身作则?要没猜错,他……跟你表白心意了吧?这些天,云在心一直缠着他,他应该被缠得很烦。”
“……!!!”
自从和燕御年相爱,林樱其实也设想过和四娃透露或讨论自己的感情。
她甚至想过,哪天真要渗透,肯定从听话乖巧的老大、或看似乖张实则开明的老三开始,绝不能是父权思想浓厚的老二,更不能是聪明过人的老四,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