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潇月,林樱对嘉盛帝有一定的了解。
并没有从前被老四捉住话头的惊慌,瞧出嘉盛帝眼里有好奇,她莞尔一笑:
“是民妇从前看的话本子里面的两位帝王,都开创了一个朝代的盛世!皇上若是不累,民妇倒可以跟皇上说说这两个话本子的故事。民妇斗胆,今夜皇上只怕也有些睡不着吧?”
全安一听,立刻叱道:
“放肆!你竟敢咒皇上不得好眠?”
“哎……”
嘉盛帝挥退全安,饶有兴趣点头:
“行,你跟朕说说!”
这一夜,对林樱和顾七弦而漫长。
对椒房殿的长孙瑾瑜、相府的长孙浩宇和皇城外的季怀谷来说,更漫长。
熬到天亮时才阖上眼,长孙瑾瑜感觉才眯了片刻,锦屏略带疲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娘娘,宫外传来消息,顾七弦已出相府。”
“父亲有相送吗?”
凤眸遍布血丝,长孙瑾瑜撑着头,脸上憔悴和冷厉并存。
锦屏摇头:
“未曾。”
“这么……”
“娘娘……”
门又开了,鸳鸯搓着冻僵的手进来,“全安送顾林氏出宫了。”
长孙瑾瑜轻轻松了一口气。
这么说,顾七弦不会认回长孙家了!
父亲一生狂傲自负,顾一鸣没了,顾七弦再不识好歹,父亲不缺一个男孙!
想到这,她噙了一丝笑意看向鸳鸯,款款道:
“你辛苦了,皇上也辛苦了。这样吧,你回房间换身衣裳和首饰,去养元殿伺候吧。若皇上选出前三甲,第一时间通知本宫。恪儿文武双全,昨日听尚书说他颇有信心,想必定在三甲之内。”
锦屏伶俐接话:#br......
r#“娘娘,恪少爷看着就是状元之相呢。”
“奴婢遵命。”
垂眸行了礼,鸳鸯回房。
自从被送给皇帝,原本和锦屏住的她有了独立卧房。
进门一看,只见桌上放着一套以蜀锦裁制的宫裙,若有若无的绯色流水纹浮印其上,领口袖口裙缘镶嵌着又白又细的风毛,可以想象,穿在身上必衬得自己肌肤如瓷似玉,行走间俱是风情……
相对应的,还有一对粉色玛瑙耳环,和一只缀有流苏的簪子。
在宫中多年,鸳鸯看得出这些东西的规格,是贵人所有。
所以,皇后想用一个贵人位份,换自己去吹枕边风,换长孙恪的状元?
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在菊蕊的伺候下更了衣,鸳鸯边往养元殿走,边想着心事,最后决定无论如何今天也要找个由头去丑嬷嬷处,请她给蓝公子传信,看看他下一步究竟怎么打算!
西暖阁门前,全安正靠着门墙打盹儿。
鸳鸯蹑手蹑脚走过去,笑盈盈打招呼:
“全公公辛苦了,皇上是在休息么?”
昨晚,皇上和顾林氏呆了一夜,谁也不知道两人聊了什么。
看清楚来人,全安笑答:
“没呢,皇上精神头好着呢,在里面作画。”
“可否劳烦公公通传一声,奴婢能不能进去伺候笔墨?”
“进来吧。”
这时,屋内传来嘉盛帝带着一两分莫名兴奋的声音,行了礼,鸳鸯亭亭进去,只见换了身团龙常服的嘉盛帝正弯腰在龙案后仔细描着什么。
待走近,鸳鸯俏丽白嫩的脸立刻浮现出一抹极不自然的神色:
皇上正在画的,竟是一个身穿浅碧色襦裙的女人!
翦瞳弯弯流彩,螓首蛾眉间,笑靥温......
和动人……
若没看错,居然是顾林氏?!
昨晚被皇后派来打探消息的她远远瞧过一眼,因此知道林樱什么模样!
不受控制的想象昨夜暖阁内究竟发生什么,她娇声细问:
“皇上这美人儿,画得可真好!”
“美?”
将蘸了黛色的狼毫递给她,嘉盛帝一边活动酸痛的胳膊,一边端详着自己的画作:
“后宫佳丽三千,她算不上什么大美,顶多称一句……清丽如芙蓉。”
“她?”
鸳鸯狼毫放好,抽出锦帕给嘉盛帝仔细擦手,“皇上画的不知是……”
“又跟朕装傻!”
捏了一记她的脸,一宿没合眼的嘉盛帝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边往龙榻走边说:
“伺候朕更衣,朕睡一个时辰。待醒来,朕还要亲阅前十名的答卷。来得这样早,想必你今日也无事,留在这伺候吧,顺便给朕准备膳食,朕想吃你做的翡翠什锦羹。”
“是。”
累极的男人,很快坠入梦乡。
忍不住又去龙案前看了看那张画,鸳鸯脸色瞬息万变:
前有英武侯,后是皇帝,这个寡妇,不安分啊!
眸内喷出的火似要将画纸燃烧,深呼吸一口,她的注意力又被旁边的牛皮纸吸引,只见上面弯弯曲曲画着不少长短粗细不一的线条,第一眼看上去像舆图,但仔细看,似乎又不是。
鸳鸯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番,在左下角发现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