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抱住她贴至胸口的头,林樱任由顾静静哭了个够。
少顷,她抽出锦帕递给双眼通红的人,眉眼弯弯间一派温柔:
“我又想起咱们在下虎村的日子了。”
“是我无用。”
想到林樱已有身孕,顾静静忙自己坐好,一边擦掉泪痕,一边羞愧的说:
“都是当娘的人了,结果什么事都处理不好,还连累小止!我这两天老想起您以前说过的话,娘是要为儿女遮风挡雨的人。我非但没未小止遮风挡雨,反而连累他小小年纪就遭罪,呜呜……”
“不是你连累小止,是傅张氏贪婪又歹毒!”
儿子遭罪,当娘的已经够难受。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让顾静静陷入这个自责的怪圈。
林樱眸光清寒,又道:
“事情我都听谷香说过了。怎么处理,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几天傅止一直处于难受中,虽然大夫开了药,但被关又不适给他留下不小的阴影,除开顾静静,他谁都不要,因此金世齐安排的仆妇想帮忙接手,也做不到。
顾静静抱得手都快要断了,且又忧心如焚,哪里有精力想这些?
此刻看到林樱,心定了的她才能好好想一想。
吩咐仆妇去做一碗安神汤来,林樱体贴道:
“先好好睡一觉吧,醒来再考虑。”
“耽误娘和侯爷回京,我……”
“无妨,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喝过安神汤,顾静静慢慢走去床榻。
同她交代几句傅止现在的情况,林樱欲关门出去。
这时,昏暗中传来顾静静清幽的嗓音:
“娘,我想好了。”
“嗯?”
林樱微微皱眉,担心顾静静还要犯糊涂。
“请娘帮我,您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嗓音越发幽暗,顾静静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若没有伤害到小止,我说不定还能原谅,但小止实在太可怜了。林记是我们五个人的,我不会给任何人,而且……她也必须得到一个教训。”
还好,这回总算拎清了!
林樱心下安慰,但说出的话却很现实:
“我当然可以帮你,但有一件事你得提前考虑,万一傅征还是站在他娘那边……”
顾静静的脸,晦暗如窗外的夜。
像雕塑般一动不动良久,她呵出一口白气:
“娘不是一直夸赞京城风物宜人么?若那般,娘可愿收留我和小止?”
有这话,林樱的心总算彻底定下。
傅征的态度如今还不清楚,顾静静既然决定要给傅张氏一个狠狠的教训,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
唇角弯出满意又温柔的笑,她回以一个温和笃定的笑:“说什么收留?不管什么时候,你想去侯府长住,都可以。而且,若真要说收留,你觉得老四会允许轮到我?”
想起此刻还不知道状况的丈夫,顾静静眼眶微微热了。
忍不住又哭了许久。
哭够了,昏暗中的她平静抹掉眼泪,安心睡去。
有娘在呢,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
时间退回到一天之前。
头上鼓出大包的傅征艰难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家中卧房里。只是,四肢像被什么重压过,一阵一阵的剧痛不说,头也昏沉得厉害。
自己不是跟陈太宁约在他租住的民房谈进购一批远道而来的调料吗?
喝多了?
艰难撑坐起,傅征立马否掉这个念头——
他从不是个贪杯的人!
所以……
“老爷!你别过来!”
脑海里突然闪回出谷香的尖叫,傅征掀被子的手一顿。
自己恍惚中扑向一人,竟是谷香吗?
“谷……”
一个字刚出口,嗓音嘶哑粗粝的他立马打住!
自己是有夫之妇,谷香又是一年轻姑娘,必须避嫌,尤其在脑海里有那莫名其妙的一幕后!
想了想,他高声大喊家中负责洒扫膳食的仆妇。
只是仆妇没赶来,推开门的是跟在后头的玲姨,还有疾步奔来、满脸关切的娘:“阿征,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大夫说了,你头部受伤,若是有恶心想吐之感,必须立马去叫他。快告诉娘,你有没有恶心之感?”
“没有,就是有点晕。”
傅征看了看门外的天色,一时分辨不清时间,只好问:
“静静和小止呢?”
傅张氏和玲姨脸色一滞。
不待傅张氏答话,玲姨含糊道:
“今日店里生意特别好,静静在那边忙呢。小止闹着要娘,谷香带她去了。”
“既然店铺忙……”
平心而论,傅征很不喜欢这位做事就偷懒耍奸、而且还牙尖嘴利的姨母,但看在亲娘的面子上一忍再忍。略显深棕色眼睛里浮现出一丝不悦,他反问:
“玲姨为何不去店中做事,反而来家里做什么?少一个人岂非更忙不过来?”
“还不是你家媳妇嫌我笨手笨脚!”
玲姨嘀咕着,傅张氏剜她一眼,飞快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