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低,淡淡的阴戾冷峻气息渐渐浓郁起来。
整片空间并无窗,却似有阴风拂过她裙摆发尾,钻入领口,掀起一阵诡谲凉意。
两人最终停在一扇门前。
这门似是纯金打制,看上去极其厚重,上面符文若隐若现,却极其繁杂,似是有人极其忌惮里面的东西,在上面套了不知道多少层阵法。
“不要再向前走了。”
一片死寂之中,叶承运倏地开口。
他又咳出一口血来,“我伤势不轻,或许活不过今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若还信我,便听我这句劝告。”
丹田处沉寂已久的那枚墨色气海像是听见这句话,又像是感应到什么,前所未有地躁动起来。
温寒烟脸色沉凝。
出于一种直觉,她知道,昆吾刀就在这扇门之后。
“把禁制解开。”她平静地说。
叶承运静了静,才缓缓道:“可以,但你要答应我,待会只有你一个人跨过这扇门。你若不放心我,可以将我打晕扔在这里。”
温寒烟点头应了声。
暗门之内光线昏暗,纵横交错的虹光笼罩于门前,变幻交错,虚实相映。
叶承运叹口气,掐诀一层层将禁制解除。
他在上面下了一百零八层封印,每一层封印都以兆宜府能拿出的最高阶法器相镇,高深莫测,解起来极其耗费时间。
温寒烟指尖微动,无声攥紧了流云剑柄。
每一层符文黯淡下去,空气里的温度便降下一点。
不知是否是幻觉,阵阵阴风裹挟着厉鬼哭嚎在空中乱窜。
黑色的浓雾在暗色中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隐着金戈铁马之势,却又暧昧黏腻,无数次擦过她腰身。
符文虹光明灭,最后一层禁制解除,一股凶戾之气陡然隔着门板倾轧而来。
温寒烟还未动作,叶承运重伤在身,当即便被震得口吐鲜血昏厥过去。
温寒烟脑中一阵晕眩,但躁动的墨色气海却在这时自发逸出一缕魔气,包裹住她浑身经脉,护住她灵台。
温寒烟摇晃一下,倏地从那阵铺天盖地的戾意中清醒过来。
她以剑撑地,艰难迎着砸落在身上的压迫感,推开门一步一步走进去。
门后空间不算宽阔,并无多余陈设,唯有中央一方高台,浩瀚灵力包裹着一枚金色刀匣,于虚空之中沉浮。
或许是感应到熟悉的气息,平静的刀匣在她靠近之时骤然震颤起来。
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浓墨悄无声息地自刀匣缝隙间溢出,鬼哭声也在这一刻嘹亮起来,几乎刺穿人的耳膜。
温寒烟于风中缓缓抬眸。
刀匣在她的视线之中,一寸寸打开。
鬼哭之声猝然急促起来,温寒烟几乎被这阵凶戾煞气压得直不起身来。
与此同时,她体内墨色气海再次震颤,魔气源源不断自发涌出,其间烈日般炽热的气息寸寸淌过她丹田经脉。
那阵冷意在这气息之下无处遁形,毫无还击之力地被逼退。
这时一道刺目的猩红刀光撕裂浓雾,金色刀匣承受不住这样猛烈的刀气,轰然一声四分五裂化作齑粉。
温寒烟勉强在狂风中睁开眼睛,缭绕的刀光散开,露出一柄四五尺长,刀背随刃而曲,色赤如火的长刀。
尽管从未见过昆吾刀,但几乎是一瞬间,温寒烟便认定,这定是传闻中的至邪之刀。
昆吾刀。
然而刀光缭绕,虚虚实实,明明眛昧,她看不真切,正欲向前再凑近些,一道劲风猛然袭上后心。
温寒烟身形急转,来人似乎并不想要她的命,这一击里并无半点杀意。
暗器掠过她身侧,不偏不倚啪嗒一声砸在昆吾刀上。
刀光闪了闪,似是要发怒,半晌却又仿佛意识到什么,重新蔫蔫地偃旗息鼓了。
温寒烟眼眸微眯,猜到来人身份,慢慢转过身。
与寂烬渊间如出一辙的浓雾,不知何时已蔓延至整个密室。
一人立于墨色之间,身姿挺拔如松,单手把玩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处碎掉的装潢上掉下来的断木,没骨头一般倚着墙面,漫不经心看着她。
裴烬扫一眼昆吾刀,悠然一笑:“这么多年没见,竟然连主人都险些认错,实在该打。”
他懒散直起身,缓步走过来,“你说是不是?”
随着裴烬一步步靠近,猩红刀光映上他浓墨重彩的眉眼。
温寒烟发现他脸色比平日更显得惨白,简直像是刚从坟堆里爬出来。
她抿抿唇,不动声色朝着昆吾刀的方向靠近一步。
昆吾刀似乎察觉到她体内魔气,迟疑于她与裴烬两人之间,分不清究竟谁是主人。
若她抢先一步,未尝不能将昆吾刀收为己用。
裴烬看出她意图,笑道:“不告而取即为偷,你却偷得明目张胆——它的主人此刻就站在你面前,你连掩饰都懒得与我做戏?”
温寒烟竟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想,若是从前,她肯定要被这话怼得心生退意。
但如今,她竟然心如止水,甚至还想一不做二不休,更过分些。
温寒烟道:“谁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