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对方准备好了所有,就等着他自己跳进陷阱。
其实,哈利一直避免去想“羔羊入笼”的深层含义。当然,麻瓜们碰上吸血鬼基本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可是教宗亲自认证的枢机、还是个巫师,理论上应该有更多的机会。
只不过,更多是多多少呢?当对手是伏地魔的时候,又是否足够制胜呢?
犹豫与怀疑再一次席卷了哈利的脑海。但他坚决地摒弃了那些软弱的情绪,从冻得结结实实的冰面上站起来,一步一步地踏进了那道写满了“请君入瓮”的拱门。
里头的温度和外面没什么分别。林立的火炬就跟冰箱里的灯一样,只有单纯的照明作用。四下里依旧寂静无声,连只乌鸦都没有。整座城堡到处黑洞洞,倒显得唯一亮着的正厅大门像是张未知巨兽的噬人血口。
路不长,哈利很快走到了末尾。在门口的石质阶梯上往里看,除了白光什么都没有;但一跨过门槛,正厅里的情形瞬时一览无余——
它看起来要比外面显示的大得多,足够容纳好几百人同时跳舞,几乎肯定被无痕扩展咒所覆盖。两排粗大石柱的雕刻风格完全符合中世纪的审美,表面呈现出一种历经沉淀的特有颜色来。繁复的枝形吊灯投下堪称辉煌的光线,铺设着洁白缎子的桌子上满是珍馐佳肴,两把孤零零的高靠背椅在长边的头尾相对而设。
哈利没去过任何一个吸血鬼家里,但他参加过幽灵的忌辰晚会。看起来,吸血鬼的味觉还是比幽灵强许多的……
但是没有人。
哈利的视线从他这边的靠背椅延伸到另一头。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两条相对而上的宽大楼梯隐藏在阴影里,中央墙壁的浮雕花纹若隐若现。一般情况下,主人家必定会从那里出现;难道黑魔头想给他整个印象深刻的开场?
“欢迎,哈利。”
仿佛察觉到他的心理活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就在此时响了起来。“让我瞧瞧——大蒜,没有;圣水,没有;银器……”对方停顿片刻,再开口时声线里明显带上了愉快,“只是个特制门钥匙?你真让我大吃一惊。”
大蒜、圣水和银器都是常见的、对付吸血鬼的手段。哈利不是没考虑过,但他高度怀疑,这些寻常玩意儿根本不可能杀死老妖怪一般的暗夜之主,就像对方还没现身就已经看透了他随身携带的物品。他沉默着,等待可能的下文。
“虽然一身枢机袍子实在惹人厌烦……”男人的声音又说,带着些微的嫌弃,似乎在撇嘴。“但你带了魔杖,这也是诚意的一种。”
哈利没在里头听出伏地魔对枢机袍子的半分在乎,正如他没明白为什么带了魔杖就等同于诚意一样。莫非暗夜之主更偏向用魔杖与他来一场命定的对决……吗?
忽而,满场无风自起,所有蜡烛的火焰都在一瞬间旋转飘摇起来。哈利本能地提高警惕,却只看到一股浓墨般的黑雾在对面靠背椅后迅速凝聚成形,显出个瘦高的轮廓。那人懒洋洋地向前迈出一步,堪堪将半张脸暴露在吊灯的照耀下——
简单轻薄的黑袍几乎称不上有款式,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天日而苍白,衬得微鬈的头发愈发乌黑;虹膜血红,瞳孔还是非人的竖缝。但是……
这人非常英俊。
哈利一直紧紧地盯着对方的行动,此时情不自禁地倒抽半口凉气。
谁都知道吸血鬼能永葆青春,接近七百岁的伏地魔看起来像个邻家哥哥也合理。然而,和明显异于常人的眼珠、对吸血鬼来说过于穷酸的服饰相比,没人提醒他伏地魔长得……
“这就吓到了?”年轻男人注意到了哈利的反应,但不以为意。“我们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仿佛无所谓地把手一摊,“不过我想,在那之前,让我一尽地主之谊的时间还是有的。”
问题在于,伏地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热情好客的人。所谓的“地主之谊”,该不会要用送他上路的断头饭来理解吧?
哈利抿紧唇,使劲地把自己纷杂的念头按下去,包括英俊那部分。“你就是……伏地魔?”
青年无聊地瞥了他一眼。“如你所见。”
不知怎的,这一眼立即让哈利想起对方一开始就直呼他的名字。他俩有那么熟吗?还是对方怀疑他在拖延时间?“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来的目的?”
闻言,伏地魔没忍住笑了起来。“别装傻,哈利。”他冲着哈利的方向摇了摇手指,“我还知道你是偷跑出来的。遗憾的是,他们不可能追上你了。”
虽然早有余料,但哈利还是心一沉。听语气,他的行踪果然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而且,圣殿来人没追上他也有黑魔头从中作梗的原因在;最后,他之所以会顺利找到这个地方,是因为有伏地魔的默许。
有种即将被囫囵吞噬的危险预感沿着脊椎尾部升起,还愈演愈烈。
哈利不得不定了定神。“所以你就不问问,我手里到底有什么必胜筹码,足够让我孤身一人行动吗?”
伏地魔不笑了。他深深地凝视着哈利,一时寂静。再开口时,他的声音轻得落针可闻:“我确实想知道你夸下海口的自信源自何处。”
一下子就被看穿,哈利顿时有点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