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从陈潇手中接过笺纸,面容微顿,笺纸上详细记载了郝继儒在宴会上与宾客交谈的场景。
贾珩将手里的一张笺纸收起,面色阴沉如铁,冷声道:“这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
陈潇翠丽如黛的修眉之下,眸光莹莹如水地看向那蟒服青年,低声说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贾珩面上可见煞气腾腾,道:“先让南省的锦衣府卫搜集郝家的罪证,剩下的静观其变,这郝继儒既然敢如此妄为,其背后必然有着依仗。”
陈潇默然片刻,眸光当中带着一抹冷峭,说道:“我觉得也是,不过南方士绅对你心怀怨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贾珩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冷眸眸光闪烁了下,朗声说道:“需要寻一个契机,打破江南官场的铁板一块。”
陈潇冷声道:“不过解岳和谭节两人似没有和郝继儒沆瀣一气,二人祝寿之后,也就离了郝家。”
贾珩面色稍霁,说道:“解岳是个老狐狸,至于谭节,他这个南京户部尚书,当初还是得了我的举荐。”
陈潇想了想,问道:“那看看是否能够分化铁板一块的江南官场。”
贾珩端起一只青花瓷茶盅,低头品着香茗,低声道:“江南官场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正好朝廷空缺不少,愿意投效的人不会少了。”
他现在是辅政王,掌握着朝廷大权,不说其他,就是官帽子一项,就足以让南省官员心动眼热。
陈潇想了想,担忧说道:“江南江北大营也需要派心腹之人前往掌控。”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江南大营是需要派人掌握。”
而就在这时,却见得一个丫鬟进入厢房,说道:“王爷,锦衣府的人在府外求见。”
贾珩闻言,心有所感,凝眸看向一旁的陈潇,道:“潇潇,陪我一同过去看看。”
陈潇轻轻应了一声,旋即,也不多说其他。
贾珩说话之间,当先就是出了厢房。
此刻,前院一间桌椅陈设摆设典雅,空间轩敞的花厅当中。
锦衣府都督曲朗一袭图案精美的斗牛服,气度威严、沉凝,落座在一张漆木梨花木椅子上,不远处则是一个面容儒雅,身穿蓝色长衫的中年书生。
其人不是旁人,正是徐光启。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仆人举步进入屋内,禀告道:“王爷来了。”
曲朗起得身来,恭谨而候。
徐光启循声而望,打量着眼前名震天下的卫王,眸光闪烁了下,暗道,当真是身形魁伟,有龙行虎步之势。
其实,当时,身在松江府的徐光启对突然造访的锦衣府卫也颇为意外,以为是遇到了什么祸事。
当锦衣府卫传达当朝辅政王卫王的招揽之意时,徐光启心头多有疑虑,但更多还是对这位辅佐崇平帝平定辽东,立下赫赫战功的卫王满是好奇。
“卑职见过都督。”曲朗面色端肃,拱手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打量了一下气度沉静的徐光启,温声道:“无需多礼。”
“学生见过卫王。”徐光启同样快步近前,向着贾珩拱手行礼说道。
贾珩连忙近前搀扶,笑道:“本王对徐先生可谓久仰大名啊。”
徐光启闻听此言,心头为之一惊,连忙说道:“卫王为当世豪杰,威震华夏,学生才是如雷贯耳。”
贾珩笑道:“徐先生过奖了,这边还请坐。”
说话之间,两人分宾主落座。
贾珩抬眸看向徐光启,问道:“徐先生,可是通识泰西的几何之学?”
徐光启闻听此言,心头更为诧异,目光灼灼地盯着那蟒服青年,问道:“卫王也知几何之学?”
贾珩笑道:“勾三股四弦五,我对这些也是略知一些的。”
徐光启赞道:“卫王当真是博学。”
陈潇在一旁看着两人叙话,目中就有几许意外。
他还知晓这些杂学?
贾珩道:“几何得为水利工程必需之学,可谓于国计民生大有裨益,只是我朝在科举一道并不重视,哪怕对于珠算之道,都算是可有可无,故而,选官任官多是袖手空谈之辈,于实务几乎一窍不通,在地方则为奸滑小吏欺瞒。”
徐光启闻听此言,无疑心头剧震莫名。
卫王这话,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
官吏只通圣贤孔孟之道,不识他事,岂可治理好辖下百姓?
徐光启说道:“卫王,只是科举取士,关乎国本,不可轻动吧?”
贾珩笑了笑道:“此非一日可变,本王的意思是,朝廷可以在进士科外,再开明经、明算,明法,明工诸科,为朝廷选拔专才,待时机合适之时,改革八股取士,而如今的八股文,也可先行渐渐转向考较策论。”
其实,自前明以来,就没有了明经,只有进士科取士,然后以八股文取士,培养的读书人,于实务一道不通。
徐光启点了点头,赞同道:“卫王所言甚是,科举之制乃为天下读书人心向之所,不可妄动,以免引起轩然大波。”
眼前这位卫王不是鲁莽之人,于治国一道仍是步步为营,如果上来就废八股而不用,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