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他没认出自己,不过也很正常,一面之缘而已。
远川慎一目送他“狠心的极光”走出酒吧大门,转头就是白发店长痛心疾首、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总之很复杂的眼神。
“商业街吗,我都可以,去......”
远川慎一无条件服从调动,只要包吃包住给工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店长先生难得情绪外露的哀叹声打断。
“哎呀!别看商业街那边繁华,比这竞争大多了,你这嘴半天没个话,去那边怕是喝酒的钱都不够!”
前半句,远川还在感动店长先生真的是个热心的好人。
听完最后一句,远川差点把琴弦扯断。
半夜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滚蛋的时候,远川慎一思来想去,还是期期艾艾地给老师写信息。
[慎一:晚上好,您亲爱的弟子将于明日离开这间快乐(划掉)酒吧。]
[老师:这么快就辞职了?好好好,乖崽乖崽!]
[慎一:是被辞退的。]
[老师:啊——?不是,为什么?乖崽你跟老师我从小混迹世界各地酒馆,他们哪点不满意?别是眼睛不好......]
辞职是一回事,自己宝贝弟子被辞退又是另一回事。
远川慎一看着纸上飞快且逐渐潦草的字迹,就知道自家老师有多气恼。想了想,他还是没好意思把真实原因告诉自家爱徒心切的老师。
总不能说您亲爱的弟子被您点名需要重点防备的重力使的美色闪晕了头,呆头呆脑的模样被好心的重力使认定为被吓到了吧?
[慎一:是被那个重力使辞退的,不过他又给了我一个工作,他好善良啊。]
雪白长发被暖黄灯光映照着,仿佛雪上日光。
远川垂眸在灯下一笔一划写着,字句中生疏的“重力使”前面是下意识写出的名字。幸好被及时划掉了才没传送到远洋外的老师那里。
不过笔在指节上转了一圈,还是在末尾的最后一句后面画了个爱心。远川勾起嘴角,想象着大洋彼岸自家老师气得把笔捏断的画面。
[老师:辞职!继续辞职!没眼光的家伙咱不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你等着,老师马上过去!]
过来?
远川慎一指尖滑过那个词,想了一下会不会戳到老师肺管子,但马上就又继续落笔。
[慎一:老师你有钱了吗?才说的那一票这么快就干完了?]
大洋彼岸,坐在金主家豪华房间里的男人为难地咬着笔杆,思考照实写会不会有损自己作为师父的高大形象。
但这种东西好像也没存在过。
于是愁眉苦脸不过一秒就又恢复活力,簌簌落笔。
[老师:拖了一二三四年了,昨天晚上连夜赶工完成了最后一点而已!简简单单咱们旅游费到手,乖崽等着,老夫明早开他家飞机去找你!]
果然,DDL就是最高生产力。
能与之相比的唯有贫困。
远川慎一对纸上都能看出主人活力的字迹笑了一下,落下充满期待的“好”。
第二天一早拒绝店长送自己,同时歉意地拒绝商业街那个传说中卷王打工地的岗位,远川慎一坐在街头等来了——
自己师傅的道歉。
理由是飞机上有人斗殴,现在一起在游泳,算了算游到横滨港,他大概要今晚半夜才能“登陆”了。
有飞机开飞机,没飞机游泳过来。异能力者的世界,还真是朴实无华啊(不是)。
“.......”远川慎一无语到甚至忘记该把省略号写到纸上,给那个不靠谱的老师感受一下弟子的无语。
还好自己的异能力防水,不过老师现在究竟是什么姿势漂在海里跟自己写信息啊?
对这种事习以为常,但好像终究不在常理内的无力感袭击了他。
所以,自己要等到晚上的话得先找个能一直坐下的地方。
远川慎一想了想,起身准备去最近的一家24小时营业的餐饮店,就在他要阖上笔记本时纸页上突然又冒出一行字。
[老师:乖崽,旁边这家伙说有家店?还是整条街都是他的,你去那边先休息等老夫啊,总店地址:xxx72号xxxxx(歌舞伎町红灯区后半段)]
这字里行间怎么总有一种古代小说里骗人先去哪里哪里等候,然后把人卖掉的感觉?
自己的异能力,应该不存在被盗号的可能性吧?
远川看着那个地址最后的括号里,明晃晃、半点不带掩饰的备注,脑子里一团乱麻,陷入沉思。
老师你......拖了那么久的委托真的做完了吗?
还是当鸽子太久终于被人忍无可忍地报复了啊?你旁边那个人会不会是想把我们卖了啊?
烈日下,白发青年驻足思考着老师和自己又一天没有着落的未来。
......或许还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