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小可怜,她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莫说一次,十次她也会应下。
于是她便留下陪他一同用饭,也正是那次用饭时,余小晚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之前一直忽略的问题。
玄国究竟为何派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皇子充当来使?
总不会真的是故意来对苍国挑衅的吧?
若真想挑衅,完全可以不派来使,那样效果岂不更好?
可若不是挑衅,玄帝为何会派这样一个无用,且丢玄国面子的独眼皇子呢?
若说是有心人有意为之,想趁此机会将玄睦除去,可他一个既无母族鼎力,又不得玄帝青眼,还有鬼眼伴身的无用皇子,又有谁会闲得淡疼,偏要来陷害他呢?
照理说,其他皇子顶多拿他当个笑话,刻意陷害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那么,问题又回来了,玄帝为何要派这样一个无用皇子过来丢玄国的脸呢?
这问题看似和她无关,可她现在毕竟是将军夫人,还是个被皇上视为眼中钉的将军夫人,在完成任务之前,她还不能随随便便死掉,小心些总不会错。
那日用罢饭,赵淳例行过来诊脉,诊罢之后她还特意跟了出来,问他品脉是否能探出一人会不会武。
赵淳当时便说:“会武者,脉象强劲,自是与常人略有不同,可那仅指平日,重伤之下,无论会不会武,脉象都比常人虚弱,根本无从判定。”
她听罢是有些失望的,若玄睦会武,那至少能说明玄睦此人绝非表面那般简单,而他此次苍国之行定然也是别有目的。
因为,真正落魄的皇子能同其他皇子一般得太傅教学已是极为难得了,根本不可能有武师专门教导他武艺。
余小晚又想起玄睦被刺一事,其他都可以伪装,唯玄睦那当心一剑,不用赵淳说她也看的明白,那是真的想要取他性命的。
会有人想杀玄睦,无外乎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确实并非表面那般是个落魄皇子,而是个相当有城府之人,自然就有了忌惮他的人想趁机除掉他。
另一种是,他确实如表面这般落魄又可怜,他的父皇派他过来不过是想利用他的死,向苍国发难。
究竟会是哪种呢?
那日赵淳临行前,又补说了一些分辨之法。
“重伤之下也不是完全不能判定是否会武,只消留意他的伤势恢复快慢便可,会武者通常身强体健,自然恢的快些,不会武者,尤其是先天体弱者,自然恢复的慢些。
另外,会武者,通常不会单练拳脚,多少会习样兵器,看他手掌茧子的分布也能判断一二。”
听了赵淳的话,她当即便决定以后日日过来陪玄睦用饭,直到他离开。
一来,可以更多的观察他的伤势,他若真是体弱落魄的皇子,自然不可能那么快恢复。
二来,可以找准时机看看他的手。
三来,可以趁机察言观色,看他究竟是真的小可怜,还是伪装的。
毕竟他以后可是副本男主,虽然刺激他崛起的很大可能是女主,可也不能排除他是个黑芯儿小白兔的可能。
她原本想直接拜托赵淳帮忙,可想了想,赵淳毕竟是时晟的人,还是自己亲自来更为牢靠。
主意是定了,然而,她和玄睦毕竟男女有别,身份更是不同,偶尔一次还好,若一日三餐日日同食,必然会惹人非议。
余小晚虽想查明真相,却也不想没事找事,于是便想了个法子,每次先早早在寿秋堂用了饭,再找玄睦稍稍陪吃,如此一来,自然没人想到她同桌而食,顶多觉得她没有眼色,次次都要挑着玄睦用饭的时候过去。
安冬阁不远,不过片刻便到了,侍卫依然尽职地守在院外,见她过来赶紧行礼开门。
余小晚进去时,正是小厮端着托盘布膳的当口,一见她来,小厮明显松了口气,赶紧小跑着过来行了礼。
“夫人可算是来了,今日一天九殿下都郁郁寡欢,早饭只用了一半,中饭就更少了,只几小口便让小的们撤了,这晚饭方才端进去,他连眼都没睁,虽没说不吃,可也没让小的伺候他吃。”
玄睦重伤未愈,没人伺候根本吃不了饭。
余小晚微微颌首,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不必跟着。”
说罢,迈步进了厢房。
玄睦伤了数日,虽开了窗换气,可毕竟是伤者,屋内始终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幸而并不难闻。
余小晚绕过折屏轻步而入,先看了一眼床边小几上摆着的饭菜,这才看向床上的玄睦。
玄睦闭目躺着,呼吸清浅,似是睡了。
这些日子借着余小晚的卷叶法,玄睦倒是没少喝水,嘴唇已恢复了初时的润泽,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失掉的血不是那么容易补回来的。
不管他到底是黑芯儿的,还是真的懦弱没有城府,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少年,余小晚总还是忍不住有些怜惜。
她走到床边坐下,探手端起粥碗,执起瓷勺轻轻扬了扬,粥只略有些烫,稍稍一吹正好入口。
凉好一勺,她并未马上递到他唇边,而是先轻声唤了唤。
“九殿下,该用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