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原本对胤祚用他的连枷换羊很不满,只是碍于胤祚的皇子身份不好开口。
但当傍晚时,其中一只羊被洗剥干净,放到篝火上炙烤之后,所有的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胤祚让虎子向刘黑塔传令,可以用武器向牧民们换一些牛羊充饥,抓葛尔丹事大,要是有人追问丢失武器的去向,照实解释也不会有人怪罪。
军中二十个汉子风卷残云,一只烤羊很快就变成一副枯骨。
只是阿依慕吃的很少,尚不足三两。
他们走的匆忙,随军帐篷都带的简陋,在冰冷彻骨的夜里,只能靠近火堆取暖,刚三天,他右脚大拇指已经有些发痒了,这是冻疮的征兆,再过上几天,恐怕就会发黑,没了知觉,就可以拿剪子剪下了。
半夜,胤祚搂着阿依慕正睡得朦朦胧胧。突然觉得阿依慕身子一颤,被惊醒,忙问:“怎么了?”
阿依慕不肯说,胤祚好生安慰许久才带着哭腔道:“我梦到父……父汗被人背叛……危在旦夕了。”
胤祚心想葛尔丹已经是穷途末路,被手下背叛只是早晚的事,但还是好生劝慰阿依慕。
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帐外突然想起一阵马蹄声,然后听到虎子的声音:“你们两个,去那边!剩下的跟我来,一起围过去,别让他跑了!”
周围将士纷纷领命上马,一时间马蹄急奏,都往冰湖那边去了。
阿依慕身子颤抖不止,转身看着胤祚,泪滴划过娇美脸庞,眼神中满是哀求。
胤祚一狠心,避过阿依慕目光,披上衣服便走出帐篷,剩下的几名亲军见胤祚出帐,凑上来禀告道:“殿下,刚刚我们听到湖对岸有破冰声,却未见火光,骁骑校已经带人包过去了。”
胤祚点点头,望向湖周围的大片无垠黑暗,虎子的手下举着火把急速向那靠近,黑暗中传来慌乱脚步声,似有个人影逃窜。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虎子的骑兵赶上那人,用刀鞘在他后脖颈上一拍,那人扑倒在地上,虎子将他扛到马上带队返回。
阿依慕此时也出了帐篷,胤祚狠着心没有理她,虎子人马越来越近,一直奔驰到胤祚面前,一拉马缰,一个人从他马背上掉下来。
这一下摔得极狠,这人闷哼一声,悠悠醒来了。
胤祚来回打量他,这人不知是饿的还是天生如此,面色极为苍白,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身穿一身黑色蒙古袍,只是此刻满是灰尘,长得倒不是十足的蒙古人样子,一双眸子来回转动,似乎在思考怎么脱身。
“你是什么人?”胤祚问道。
那人心思百转,不肯答话,胤祚偷瞄了一眼阿依慕脸色,见她多有悲色,便知道这人绝对是葛尔丹重要的手下。
胤祚道:“你既已经背叛葛尔丹,便带我们去找他,找到了他大功一件你说不定死罪可免,你若是执意不说,现在就人头落地,你自己选吧。”
那人想了许久,对着阿依慕道:“公主,布合哈拉对不住大汗了。”说完扣了一个头。
阿依慕面色惨白,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那人对胤祚道:“六皇子殿下火器运用神乎其技又智谋百出,连大汗也是称赞过的。”
胤祚冷笑:“他确是用两箭称赞过,你是谁?葛尔丹在哪?”
“在下布合哈拉,本是鄂齐尔图汗帐下幕僚,葛尔丹击败鄂齐尔图汗后,我又成了他的幕僚,愧对大汗一个国师的称号。”
胤祚右手不耐烦的在刀柄上敲打。
布合哈拉不敢耽误,继续说道:“我半夜时分从葛尔丹营帐中逃出,大汗已三天未饮马,将士们也只喝了一点水,很多人都趁着天黑逃跑了……”
“方向!”胤祚咬牙切齿的道。
布合哈拉叹口气认命的道:“北边十里,一个山谷处。”
“放狼烟!”胤祚命令道,“带上这人,即刻启程!”
片刻后,加了湿牛粪的篝火冒出滚滚浓烟,今夜无风,月光也亮,狼烟在戈壁扶摇直上。
有布合哈拉指路,二十余人在戈壁上行进飞快,小半个时辰后已经到了那个山谷。
山谷不大,二十余轻骑很快便翻个底掉,连一堆篝火都无。
胤祚一把将布合哈拉抓过来吼道:“人呢?”
布合哈拉不理胤祚,只是看着骑在骊龙上的阿依慕,柔声道:“公主殿下长大了,骑在高头大马上,很像大汗。”
阿依慕没有说话,眼中满是凄苦。
“中计了!回去把狼烟灭了!”胤祚朝着一个亲军命令道。
现在他的一千人马星罗棋布的分布在草原上,如一张大网将葛尔丹牢牢罩住,现在骤然收紧,给了葛尔丹一线生机。
胤祚以为葛尔丹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想到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还有人情愿为他丢掉性命。
十里路不算远,狼烟很快熄灭。
胤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布合哈拉道:“伏击的人呢?这个山谷里布置一队人,我此刻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布合哈拉冷冷的说:“大汗顾念你是阿依慕丈夫,没布伏兵!”
胤祚踹他一脚,布合哈拉像个虾米一样卷起身子,额上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