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玉半晌才又把蔻珠给轻放下来。
整个放的过程,他多希望时间能无限停止拉长。
他把自己修饰得极为自然。蔻珠很明显为眼前场面所搅得头昏,便一震。不禁心想:和离分别的那天,这男人还对她说过,以后遇见麻烦来事找他。到底是夫妻一场,便也并不奇怪惊讶。倒是在场侯府众人看王爷暴跳如雷,青筋乍现,给惊呆了。
侯府老夫人悄声去扯侯爷袖子说:“怪道四王爷生气,没治咱们侯府的罪那都是幸事,那位小姐,是他的前妻,刚和离,还是以前已故袁将军的女儿。”
又叮嘱道:“千万别出声,很尴尬的,咱们尽量装不知,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得好生劝着你儿子。”
如此,这段小节才方罢。
——
最后的结果,众人还是同意了苏友柏提议——开刀剥腹取子。
在性命攸关、生死大事前,一切爱恨情仇都显得微无足道。
这天,对蔻珠来说也算个刻骨铭心难忘的一天。
苏友柏见侯府众人全都同意了,便说道:“那事不宜迟,咱们得尽快准备动手了,胎儿太大,已经顶住了少夫人的心肺和脏腑,少夫人害怕会随时有窒息的危险。先把东西全都准备好,止血的药,纱布,缝合伤口的线,开水,酒,还有麻沸散,对了,麻沸散需得我动刀子前半个时辰服用。”
苏友柏忽然转首对蔻珠说道:“你愿和我一起进去吗?愿意去里面帮助我么?”
蔻珠脸白如纸。
李延玉就一直在旁看着他两人,袖下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蔻珠到底没有勇气。“我,我怕我不敢……”
苏友柏倒是很体谅:“是啊,你是个弱女子,这动刀子见血的事,尽量还是不要看。”
蔻珠用手摸摸自己的肚子。不,不是她不敢见血,而是物伤其类,同样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说来,侯府诸人之所以点头首肯,同意这危险的剥腹医治,都是缘于那位少妇的苦苦哀求与劝诫。她说:“请让那位苏大夫给我开刀吧,没关系,死一个人是死,死两个人也是死,我死了不打紧,好歹能救出我腹中的孩儿,也算是死得其所。”
少妇把侯府世子、她丈夫的手紧紧拽着,气若游丝地,又道:“请不要难过,也请不要生气,我恨我自己好容易怀了这一胎,眼看给你们家留出香火,如今却遇上难产。你快让他给动刀,不然我下了黄泉都不会放过你。”
那怒气烦躁的小世子,眼睛红着,哽咽着,平王李延玉的那几拳没能镇得住他,平王的权势身份也没让他能心平气和,倒是妻子三三两两哭泣哀求,到底答应了。他给苏友柏一而再、再而三叩拜,又加道歉,请求千万小心,若是两条命保住,一定好生感谢,并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妻子怀孕生孩子。
当时,蔻珠的眼眶一下湿了。
多恩爱的夫妻。
她有一种莫名的心痛与感动。
她最近,端着那杀胎药,送到了嘴边又放下,放下了又送到了嘴边,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眼看着又拖了很多天。
心想,那少夫人腹中的胎儿可真是幸福,带着诸人的希望与期待来到世界,尽管危险重重,也是值得的。
就可怜她这肚子里的骨肉……想到这里,她真要把他给“杀死”吗?
眼光看向李延玉,他也在看着她。
蔻珠的唇蠢蠢欲动,忽然转过身去,“等一下,苏大夫,我跟你进去,到底要怎么做,如何配合你,你都告诉我!”
苏友柏震了。
马上微笑着似欣赏赞道:“好。”
两个人的笑,自然又成了另一种刺激与风景线,李延玉轻眯起眼,恨不能给这姓苏的剁了喂狗之心都有。
“四王爷,您请喝茶。”
平西侯老夫人到底是机敏、见识广博之人,马上品出点什么。
忙令丫鬟赶紧撤了旧茶重新泡上,李延玉装作若无其事小口小口啜着。
平西侯老夫人道:“王爷,老妇这里有个不情之请。”
李延玉道:“什么事?”
老夫人一笑:“是这样,四王爷您毕竟血脉高贵,天家之孙,又是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之人,如今,眼见着朝廷储位空悬。”
她话里有话:“四王爷您想当年如何深得陛下宠爱几乎是人尽皆知之事,那么,如果这天下有幸,将来掌握在四王爷您的手上,那王爷就是浑身罩满龙气之人了。所以,老妇这个不情之请,主要是想让王爷您今儿就不走了——您是祥瑞福照,只要有您在这儿,我想我家孙媳一定会平安渡过此劫,顺利生下孩子。”
这话李延玉听得高兴,却有板有眼,严肃道:“这也不算什么不情之请。本王就守在这里吧,直到那两位大夫顺顺利利帮你们接生下胎儿。”
老夫人赶紧跪道:“谢四王爷!真是太好了,您在这儿,老妇这颗心都可以放松放松了。”
心里却想:说话捧乌纱帽,封官许愿,老妇看准你是想赖在这里不走的,总得给你找个借口台阶下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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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用刀子把肚皮慢慢给划开,在划开之前,让这侯府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