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早饮下了一大碗麻沸散,及各种震痛的参药丹丸。
之后苏友柏又拿了一些药粉药水给孕妇高隆的肚皮涂着抹着,那些药粉药水据说都是为了避免以后伤口溃烂的好东西。
孕妇仿佛在极力忍痛,她嘴里咬着一块厚软巾,头上的汗水打湿枕头,脸霎时就苍白抖得不成样子。
几个丫头婆子们不忍直视,都把头纷纷转过去,故意不去看苏友柏此刻手上动作。
只忙着给少夫人擦汗询问:“夫人,您痛吗?是不是很痛?”
蔻珠很想让这些丫头婆子们闭嘴,冷道:“她当然痛!麻沸散又不能全麻,你们夫人不叫,不表示她不痛,她是一直在忍。”
心里怆然。为什么老天爷要将一个繁衍后代、如此艰巨万苦的责任统统都交给女人。
如此柔弱娇小的身躯,她究竟能不能承受得住?
又想起自己肚子,那苏友柏每动一刀子,每把他那双手血淋淋伸进孕妇大敞、有巴掌大的伤口洞处去挖里面胎儿——
蔻珠感觉此时,苏友柏挖的是她自己。
蔻珠眼泪不禁又流出来:“你们不要再问她到底痛不痛了,你们要做的,是以后把你们所看见的这一幕,告诉你们世子爷。”
丫头婆子们赶紧道:“是是是,奴婢们都记下了。”
终于,又过将近两个时辰,一阵婴儿嘹亮、响彻屋宇的哭声降临整个平西侯府。
蔻珠累得,全身都是血污,脸上也血迹斑斑,大汗淋漓。“苏友柏!我们取出来了!我们把孩子顺利取出来了!”
***
又过三天。澄澄孤月,照得满墙清霜。
蔻珠和苏友柏回医馆时,天已彻底黑尽。
算起,那位国公府的少妇也真是菩萨保佑、福大命大,开了那么大的刀,流了那么血,居然没有撒手身故,孩子和她两条命都保住了。
蔻珠和苏友柏一直呆在国公府守着那产妇,直到她彻底无碍、彻底脱离危险侯府的人也才放他们俩走。
那李延玉居然也在那国公府吃住喝三天赖着不走,直到蔻珠离开、他才也跟着离开。
蔻珠有时会帮那产妇压腹内淤血,苏友柏说,必须尽快帮产妇将里面的淤血压出来……
蔻珠的手一直抖,刚刚缝合的伤口哪里经得住那样按压,并且还一次次地重压,她听见产妇当时开刀都没有嚎叫痛,然而,她伸手一按压,产妇整个脸都变形了。扭曲,痛苦,甚至不停求她:“不要了,你住手!你住手啊!”为此,差点又闹出很多鸡毛事故。
那位平西候府府小世子见蔻珠对着妻子刚缝合的伤口一阵按,恨不得又冲过去教训责骂蔻珠。
侯府老夫人急了,将手中拐杖重重一点地:“给他赶紧拖下去!人家救了你媳妇的命,你还懂不懂感恩!”
旁边李延玉那眼神早就已经杀气腾腾了,像要吃人的兽。
老夫人急忙道:“给世子打晕都使得,你们、你们,快,快拖下去,捆起来。”
如此李延玉那眼神总算才稍微缓和了许多。
此后种种,不提也罢。
蔻珠回到医馆里,这几日眼见的凄惨、血腥、难受,疼痛,全部火山一样积压胸口,加之近日种种的彷徨迷茫不解。
“苏大夫。”
她忽然伤感的流泪:“你说,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我把这孩子生下来好,还是趁他还小给他杀死于腹中。”
她双手捧着脸,一下子瘫坐在屏风边的木椅子。
苏友柏眼睛都瞪大了。“你,你……”
蔻珠道:“是,我怀孕了。最近太纠结,到底是要不要把他留下来?”
苏友柏震了,一下有点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