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不倚,反问:“为何不可?”
胸口剧烈起伏,姜老夫人脸色阴沉,怒道:“你母亲为外室女,身份低贱,连通房都不是,妄想进族谱,也不怕玷污了姜家祖宗!”
韩氏上前两步,本想劝上两句,又怕触了姜老夫人的眉头,犹豫之下止住言语。
姜阳羡平心静气:“我母亲虽为外室,可她也为姜家开枝散叶。”
王嬷嬷适时开口:“八娘子有所不知,除却各位夫人,府上唯有媵妾、侧室和诞下子嗣的副室、偏室以及诞下公子的偏房可入族谱。”
姜老夫人冷道:“你母亲出身贫贱,即便入府最多为偏房,不曾孕育公子,如何可进族谱!”
“能不能进族谱,全看老夫人。”姜阳羡俯首:“身为子女,不忍看亡母死而无名,不得供奉。若老夫人不允,我宁愿长跪祠堂不起。”
姜老夫人气得倒仰:“好、好!你这是算计好了,故意闹上一场想以此来胁迫我!”
姜老夫人此生最恨被人算计,瞪着姜阳羡,咬牙切齿道:“你既愿意跪,那便在祠堂跪个够!永远都不要出来!王嬷嬷,让人将祠堂守好,除每日膳食,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言罢,怒而拂袖离去。
随着祠堂门再次合上,最后一道残阳消失在堂前,姜老夫人言能践行,每日除了来送粗茶淡饭的嬷嬷外,祠堂再无一人靠近。
祠堂阴冷,姜阳羡除了看着天色数自己跪了多少个时辰外,每日的消遣便是看着祠堂内晃眼的烛光出神。
母亲去世前,留下三个遗愿。
第一,与红梅下葬。
第二,入姜家族谱。
第三,将她的尸骨埋葬在玉梅庄。
虽然余母死前神智不清,话语颠倒,可姜阳羡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她生前衣饰与红花下葬在乡野,将她的尸骨火葬装在纳骨塔,只待日后埋葬在玉梅庄。
夜风汹涌,姜阳羡再次咳了起来,身子撑不住地颤抖,即便她没有心悸,单薄的衣裳也很难抵御冬日里刺骨的寒夜。
可她没有办法。
姜阳羡伸手触碰微弱的火光,眉眼晦暗。
她若直接开口姜老夫人定然不肯,唯有闹上一场,逼老夫人点头。
冬日的寒夜凛冽漫长,窗外的鸦雀日日落在窗外啼叫,姜阳羡昏昏沉沉地跪着,渐渐也算不清过了几个时辰。
终于在某时,她因心悸而疼得冷汗淋漓,浑浑噩噩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以及一道年轻的女声:“母亲,莫要再拦我。”
大房夫人刘氏的声音紧跟响起:“我不拦你、我不拦你你要做什么!是老夫人下令将八娘子幽闭祠堂罚跪,你将她放出来,驳得可是老夫人的颜面!”
两人似是起了争执,在祠堂门口纠缠,女声急道:“母亲,你先让开!那小丫鬟说八妹妹心悸在身,若是再跪下去,就要出人命!”
刘氏怒道:“出了人命也是老夫人操心,与你何干,你且跟我回去!”
“本就是因我而闹得家宅不宁。”女声沉默半晌:“母亲,您既然不肯帮我放出八妹妹,那我只能去找祖母。该是我的因果,我自己担。”
刘氏又气又急:“孙家由继母把持,为了她家三郎能够袭爵,早视孙家大郎二郎为眼中钉,你嫁过去,必然受她刁难,她身为你的婆母,想要磋磨你轻而易举!即便老夫人疼你,也不能日日次次去为你撑腰!
“她若是再心狠些,不让你有孕,待分了家,孙家大郎咽气,你无子嗣傍身,孙家族老岂能让你好过,要么以你无子继承家业为由顺理成章霸占下家产,要么强迫你过继旁支。”
脚步声已然远去,徒留刘氏气急的怒骂。
待祠堂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祠堂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隙,姜阳羡虚弱地睁开眼眸,被人搀扶坐起。
耳畔熟悉的哭声让姜阳羡两分讶异:“你是怎么进来的?”
颂月哭得泣不成声,取出汤药小心喂姜阳羡喝下:“婢子实在无法,便去求了三娘子,她得老夫人欢心,一定能求老夫人放女娘出去。”
姜阳羡叹道:“你去求三娘子,若是被大夫人和老夫人知道,焉儿能有活路。”
“那也不能让女娘活活跪死在祠堂里。”颂月哭声颤抖:“若是三娘子愿意嫁去孙家,女娘就不用受这些罪了。”
姜阳羡却摇了摇头,说道:“如今哪怕是三娘子开口,老夫人也不会同意她嫁过去。”
作为姜家长房独女,姜阳华的婚事关乎着姜家的脸面。
若当初与孙家退婚之事没有闹得如此难堪,若孙家表妹没有在席面上把话挑明,或许姜老夫人还能狠狠心,可眼下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心思打算昭然若揭,姜家若是现在妥协,或许能挽回些名声,可又能挽回多少?
达官贵人只会笑姜家面子里子皆失,还是只能妥协,从而质疑姜家一族是否已是败絮其中,到时二房三房的女娘又该如何?
哪怕姜老夫人再偏心大房,也不愿看姜家女娘个个低嫁。
轻喘两声,许是汤药的原因,姜阳羡身子暖和些许:“况且,老夫人将我幽禁在祠堂也不全是因我不愿嫁入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