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眼泪唰一下,终于落了下来。
“吓死我了呜呜你真的吓死我了,怎么喊也没有人,那么大的火,他们都说没有找见你,就这么大的地方怎会找不见……万幸,万幸你还好好的!”
江恕脸色铁青,唇抿如刀,抱着怀里这个颤抖的身子,掌心已染了一滩黏湿的血。他的掌心开始发颤,最后用力抱起常念迈大步回侯府,沉声响彻暗夜:
“华姑!医士!”
常念雪色无暇的寝衣,早被刺目的红濡湿透了。
偏这个最怕疼的娇气包自己一无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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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纵火,不是天灾,而是预谋已久的**。
当夜端王被射中双腿倒在安庆殿前,叛军党羽一片恐慌,有顽固抵抗至死的,有丢剑投降的,也有趁乱逃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
豫王下令全城搜捕,城关把守,任一叛党,插翅难逃。
他们没有活路了,在犄角旮旯藏躲,被逼到绝路,左右都是一死,也无所畏惧了。
倘若临死还能拉宁远侯垫背,多畅快啊?
点起这两个刷了油的孔明灯,他们便没想活!
大火扑灭,十骞紧接着就在巷子里找到几个自尽的男子。
确认是从前端王的心腹手下。
朝夕院中,华姑已经给常念处置好伤处,背后的烧伤最严重。
白皙胜雪的肌肤,多了触目惊心的一块,仿若明珠美玉坠落掉地,有了瑕疵。
江恕立在一旁,剑眉紧蹙,绷着脸庞,一直没说话。
华姑和仆妇们全都退下了。
常念趴在榻上,焦急过后才觉察后背一点难忍的刺痛,她小心动了动身子,回眸看向江恕,不知怎的,竟有些畏惧。
江恕不说话时,神色疏离,通身气息寒凉,常年身居高位,养得蹙眉垂眸间都有几分威压,是实打实的不好接近,几十万西北大军,都惧怕这样的宁远侯。
常念心头闪过很多事情,唇瓣嗫嚅着,张了张口:“我……”
“什么都别说了。”江恕在榻边蹲下,轻轻抚过她皱起的眉心,声音很低,一字一顿,郑重道:“阿念,答应我,今夜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好吗?”
常念看着他逐渐湿润的漆眸,怔神半响,终于哽咽道:“好。”
“我要你发誓。”江恕又道,“以母妃和哥哥起誓,倘若日后再做这种傻事,便报应到她们身上。”
常念通红的脸颊上慢慢露出惊愕神色,她抿了抿唇,最终却是沉默下来。
不,不可能的。
那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想,只听到江恕在里面,便方寸大乱。
如今,有时候深想,却发觉倘若还有下一次,她或许仍旧会如此。
是,常念深闺娇养十几载,柔弱无能,说得难听些,从来都只会给江恕添乱,遇到事情最好老实待着什么也不做才好,可这是理智一言。
于感情一事,大多是感性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故事里,难道书生不知道青楼女子无情吗?他知道,却还愿拿进京赶考的盘缠去替那女子赎回卖身契,最后丢了盘缠也没求得真心。换言之,理性的书生会对心仪的女子说:等我中了功名,定回来将你光明正大迎进门。那女子难道就不知等他光宗耀祖,还会记得她这个青楼女子?痴情女,等来负心汉。
此间种种,概因一个情字。情深意长,满心满眼都是他,人没有理智了,谁劝,也劝不动了。
局内人大抵是考量不到“能不能”的,事情当下,只有想不想。
真心不曾错付,就是莫大的荣幸和恩赐了。
最后,常念还是没有说话,她默默趴在软枕上,郁闷别开脸。
心却反思:若是她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叫江恕担忧责怪了?
她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这个已成事实的念头,让她很沮丧。
后颈忽然滴落下什么东西,滑过袒露的背,湿湿的。
常念心中一震,再回过眸,竟,竟见铁面硬汉落了泪。
她愣住,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顾不得拿帕子,急急忙忙用手去擦,说话也磕巴了:“江恕,江恕,你别这样呀!你叫我怎么答应你?我知你生死危难怎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大不了我下回去学学拳脚武功,什么五禽戏五步拳我都学,我保准将身子练得好好的,我错了还不成……”
江恕轻轻吻住她。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都知道。
是以,几经辗转磋磨,对着这样生动真挚的常念,都说不出那句带着责怪意味的“瞎胡闹。”
哪怕半句重话,他都舍不得说了。
宁远侯无疑是沉着稳重的,可江恕不是,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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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事,最自责的约莫是侯府的一众小厮仆妇。当夜里救完大火便齐刷刷跪在朝夕院外请罪。
倘若他们再谨慎仔细些,倘若她们及时拉住殿下,哪里还会出这种事情?
江恕将常念哄睡着了,才出来,他眉目寒沉,既未责怪,亦未有宽恕,只是道了一句:“经此一事,你们应当明白往后